孟若星莞爾一笑:“好啊。辛苦老闆啦。”而後就将頭靠在了林在堂肩膀上。她在人前收斂光芒,看起來像一隻溫順的小貓。隻有熟悉的人才知道:孟若星女士也是一個厲害角色。她發脾氣的時候林在堂别想好過,一旦林在堂硬起骨頭,她又會回到他身邊。就像這一次,她沒能在上海等到林在堂,那她回來好了。
許姐姐迅速拍了一張,出相紙後給孟若星看。這不過是他們十年情侶生涯中的一張普通照片,但她卻格外喜歡。一直對許姐姐道謝,并看着許姐姐将它貼在照片牆上。
吳裳突然有些羨慕,卻說不清這羨慕源自于哪裡。她想起濮君陽,喜歡他那麼多年,竟沒有一張合照。沒有了濮君陽,跟任何人戀愛都像沒有撒鹽的雞湯,缺了至真一味。
孟若星察覺到了她的落寞,看看林在堂,再看看吳裳。自己的男朋友惹人注目并沒令她産生什麼自豪感,隻是覺得有趣。她不知自己是否錯看,所以又看吳裳幾眼。
這個姑娘看起來很喜慶,是那種帶着質樸和可愛的小鎮姑娘。除此以外再看不出别的信息。
“咖啡好了。”吳裳轉過身來,拿着兩杯咖啡:“店裡用還是帶走?”
“店裡用吧。”孟若星想起什麼似的:“上次你說吃到了好吃的面包,也是這家是嗎?”
“是。很不錯。”林在堂對吳裳說:“辛苦做兩片榛子巧克力吐司。”
孟若星喜歡甜食,不止一次說過甜的東西令她感覺到幸福。林在堂喜歡原味吐司,本味的口感讓他感覺到踏實。
“榛子巧克力稍等。”吳裳說着話就去操作。巧克力醬是她以前融化的,味道醇香,她太喜歡這種味道,有點像學校門口那家面包店裡做聖誕巧克力時候的味道。
哦,聖誕,聖誕節要來了。
吳裳喜歡聖誕節。街上到處都是燈,好看的燈,尤其在海州這樣的地方,恨不能将燈光一直點到遙遠的海面上去。她喜歡穿行在街燈之中,那種感覺真好。
孟若星咬第一口吐司的時候就接連點了兩下頭:“老公,好吃。”她會在某些特定時候叫林在堂老公,譬如此刻。
林在堂遞給她一張紙巾,讓她墊在手上,以免燙到。她隻吃了一半,就将剩下的半片自然地送到林在堂嘴邊:“吃不完了。”孟若星從小學芭蕾舞,再好吃的東西不過就那麼幾口。所以吳裳覺得她有仙鶴之姿并非錯覺。林在堂幾口消滅吐司,兩個人拿着咖啡杯走了出去。
這一天林在堂開了另一輛車,一輛越野車,車頂帶着一個大行李箱。看起來像要去露營。
他們的确是去露營。
孟若星喜歡在海邊露營。她等了好幾天,林在堂終于得了半日清閑,這一天帶她去海邊。兩個人在國外時候經曆了一年異國戀,那時見面最常做的事就是露營。在山間、草原、海邊,總之要在穹頂之下盡情擁抱,或訴說心事。那是屬于他們愛的語言。
吳裳和許姐姐趴在窗戶上看着。
許姐姐竟然歎了口氣:“我年輕時候比這還野呢。”許姐姐說的年輕時候是三十歲以前,那時她在海州也算小有名氣,每當她從他鄉回來,總有數不清的小夥子排着隊為她接風洗塵。
許姐姐如今四十歲,仍舊好看,卻沒有了從前日日笙歌的心氣兒了。得閑隻想飲茶翻書睡覺,遠離這凡塵俗世。
“你現在也不老啊。”吳裳有點羨慕:“如果我四十歲也能像姐姐一樣,有錢有咖啡館,想幹什麼幹什麼。那我希望四十歲馬上就來。”
許姐姐哈哈大笑。
林在堂的車引擎聲很大,離開的時候地面都好像震一震。許姐姐這時候稱贊了一句:“林先生是極品。”
“啊?”吳裳睜大眼睛:“不就是有錢嗎?”
許姐姐搖搖頭:“你不懂,等你到了我這個歲數就會明白,林先生這樣的男人,可遇不可求。”
可遇不可求。吳裳将額頭貼在冰涼的玻璃上,冷暖交融,就有了小水珠,從她的鼻尖前擠了下去,像是哭了一樣。她咀嚼着“可遇不可求”這句話,幾番過後,仍舊不懂。
吳裳沒有那樣轟鳴的情愛歲月,她對男人大概就是那樣,戀愛正常談,但她的愛情持續的過程總是很短。一旦她察覺到不愛了,就幹脆而直接地分手。宋景總說她是在造孽,而她則說:“可他也沒有多好。”這個“他”泛指她愛過的每一個人。
但絕不包括濮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