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課間,出完操後,同學們三三兩兩聊着天,教室後門一陣輕微的騷動,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向那邊望去。
教室裡頓時響起一陣竊竊私語,像是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雖然壓着音量,卻依舊掩蓋不住那股躁動,有人偷偷掏出手機,假裝看時間,實則飛快地拍了幾張照片,還有人将書立起來,冒出腦袋尖目光一直往門口瞟。
“陸知珩怎麼來了?”
“不知道啊?”
“我去,靠近看更帥。”
陸知珩是全校第一名,長得帥,學習好,被一中的女生奉為高嶺之花,平常見他都是在一些大場面,今天怎麼跑八班來了。
林黛蜜聽見動靜,也跟着回頭,看到陸知珩斜靠在門框上,手裡拎着一個煎餅果子,還有一杯豆漿。
她的眉頭微微皺起,正好對上陸知珩那雙帶着戲谑的眼睛,心裡頓時明白了他的用意,她無奈地歎了口氣,心裡暗暗吐槽:“還真來這一套……”
昨天回家的路上,陸知珩非說陳喻喜歡她,說為了杜絕她談戀愛,要扮演她的青梅竹馬。
陳喻怎麼可能喜歡她呢,他那麼拽,再說了媽媽從小就告訴林黛蜜,大部分愛情是劫難,他都生病了,幹嘛還要給自己找不痛快。
隻見陸知珩慢悠悠走進教室,步伐從容,仿佛完全沒注意到周圍的目光,他走到林黛蜜桌前,把早餐輕輕放在桌上,語氣溫柔得讓林黛蜜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早上來得匆忙,怕你沒吃早餐,特意給你送來的。”
教室裡安靜了一秒,随後又是一陣壓抑的驚呼和竊笑,有人忍不住嘀咕:“媽呀,好甜!”
陸知珩臉上挂着殷勤的笑容,把那杯尚有餘溫的豆漿塞給她,還不忘惡心她一句,“豆漿一定要趁熱喝。”
看他這樣子,林黛蜜想笑,還想吐,她把豆漿推回去,低聲說道:“陸知珩,你夠了啊。”
但陸知珩顯然還沒丢夠人。他往前又湊了一步,把豆漿硬是往她手裡塞,“特意買給你的,怎麼還生氣了呢?”
林黛蜜手往後縮了縮,咬着牙,“真的不用了,您自己留着喝吧。”
兩人一來一回,推搡之間,豆漿杯突然一歪,溫熱的液體瞬間潑灑出來,林黛蜜被一隻手往後拽了半步,然後她就看到,那杯豆漿不偏不倚地全部倒在了陳喻的前胸。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秒。
陳喻掃一眼愣在原地的林黛蜜,然後低頭看着自己胸前濕漉漉的一片,白色的襯衫被染成了淡黃色,豆漿還順着衣角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陸知珩不明所以地挑了下眉,臉上不但毫無愧意,還一副看熱鬧的欠揍表情。
林黛蜜反應過來,她拿出一包抽紙,手忙腳亂地幫他擦拭,“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陳喻輕笑一下,聲音低沉地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怎麼,我這件衣服看上去想喝豆漿?”
林黛蜜幹笑兩聲:“我會賠你一件新的。”
故意弄髒我的衣服,借機賠我一件新的,林呆瓜啊林呆瓜,這一招太明顯了。
不過該賠的還得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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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回家後,林黛蜜把書包往沙發上一扔,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林琳的胳膊告狀,“媽媽,我哥太煩人了。”
林琳翻動着手裡的代理合同,柔聲問道:“跟媽媽說說,哥哥又怎麼惹你不開心?”
“他今天故意去給我送豆漿,結果燙到陳喻了?”
“陳喻?”林琳擡頭認真詢問道:“聽上去像個男生的名字。”
陸知珩翹起二郎腿:“林琳女士,别懷疑自己,就是一個拽得要死的二百五。”
林黛蜜不滿:“你為什麼要那樣說他?你知不知道他……”
算了,陳喻生病的事情,她沒資格到處說,陸知珩有幾個關系好的朋友,一個比一個八卦,要是被他們知道,不出一個小時,附下水道裡的老鼠都會知道。
“林蟲蟲,我在一中呆了兩年,難道還沒有你知道他?”
林黛蜜反駁:“哼,那不一定,有些人認識十年都互相不了解,有些人第一眼看到就知道是知己。”
陸知珩不可置信:“你覺得他是你知己?”
“那倒不是,我隻是打個比方。”
要說這個陳喻吧,還真有點難評,陸知珩記得高一入學考試的時候陳喻是第一名,他是第二名,這才一年的功夫,陳喻就已經從重點班掉到了平行八班。至于具體的原因,陸知珩不知道,也懶得打聽。
林琳将聽來的内容整合一番得出結論,“所以你生氣的點是,哥哥讓你在同學面前丢臉了?”
“丢臉倒不至于,我隻是覺得他影響我和同學的相處。”
“這件事情哥哥的做法可能欠妥,但是糖糖你不能忘了咱們的約定,上大學之前不能談戀愛哦。”
“談戀愛?”林黛蜜驚訝道:“我沒有談戀愛啊。”
“那你實話告訴媽媽,你對這個陳喻是不是有好感?”
陸知珩在一旁煽風點火,“連自己喜歡吃的東西都無條件送出去了,這還沒有好感?”
“陸知珩,你閉嘴。”林黛蜜瞪一眼陸知珩,再回過頭解釋,“媽媽,我對他是一種……憐憫之情。”
“怎麼說?”
林黛蜜睨一眼又在啃蘋果的陸知珩,趴在林琳的耳邊,解釋了自己為什麼會關注陳喻。
林琳聽完後,惋惜得歎一口氣,目光重新回到代理合同上,“是個可憐的孩子啊,糖糖你作為同學,确實應該多關心他。”
陸知珩:“……”
他這個傻妹妹啊,就會甜言蜜語哄林琳,那個陳喻是什麼心思,别人看不出來,難道作為同性别加同齡人的他還看不出來嗎?反正有他在,陳喻那小子就休想得逞。
陳喻一回到家,鞋都沒來得及換就直奔卧室,手忙腳亂拉開抽屜,紙張、筆、舊雜志嘩啦啦散開一地,他蹲下身,手指飛快地翻動着。
大花見狀,尾巴一甩,屁颠屁颠地跟過來,鼻子湊近地面,嗅來嗅去,好像知道他在找什麼。
抽屜裡沒有,陳喻又沖向書架,手指在書脊上快速劃過,書本被他抽得東倒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