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完街回來,天邊的晚霞被徹底染成橘色,兩人踩着斑駁的樹影慢悠悠往回走。轉過街角,走到林黛蜜家的小區附近,兩人同時看到了陳喻。
以及他手裡牽着的金毛。
“那不是陳喻嗎?”孟一格用手肘碰了碰林黛蜜,“他怎麼在這兒?”
這問題林黛蜜回答不了,她墊了下腳尖,朝他招手,“陳喻!”
陳喻走過來,金毛歡快地搖着尾巴,在他腳邊轉來轉去。
林黛蜜沒忍住摸了摸金毛的頭,然後問,“你怎麼在這裡?”
“遛狗。”陳喻簡單回答道,他的注意力,始終放在林黛蜜的打扮上。
林黛蜜:“哦,那挺巧的。”
孟一格翻了個白眼,林黛蜜怎麼别人說什麼都信啊,誰家好人跨區遛狗?
“不對吧陳喻,我記得你家在華錦區那邊,怎麼跑這麼遠遛狗?”她打算拆穿陳喻,好幫助林黛蜜看清這個狡詐的人。
陳喻看一眼蹲下來逗狗的林黛蜜,慢悠悠解釋道,“你有所不知啊,我們家大花呢,在這裡有個朋友,它每周末都要來找它的朋友,我也沒辦法。”
林黛蜜忙着逗狗:“它叫大花啊,好可愛的名字。”
林黛蜜很喜歡小動物,她的夢想是養兩隻狗,那樣的話,就算家裡沒人,它們互相還有個伴,可林琳對動物毛發過敏,她隻好作罷。
“對了,這是賠給你的,既然碰到了就給你。”林黛蜜站起來,把手裡的袋子遞過去。
陳喻接過來,打開看了一眼,随即合上,看他的表情還算滿意,林黛蜜挽起孟一格的手準備離開,“那我們就回去了。”
看着女孩澄澈的眼睛,陳喻準備說出口的“再見”變成了,“一起吃飯?”
這話問出來,最先感到意外的,是陳喻自己,因為他出來之前已經吃過了,為什麼會說出這句話,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既然說出去了就沒有收回的道理。
眼看能宰一頓,孟一格立刻來了精神,“好啊,逛完街正好餓了。”
怕三個人吃尴尬,她還特意叫來了氣氛組孟源,要知道,雖然她和陳喻早在小學認識了,但實際上,他們一點都不熟。
她覺得陳喻這個人吧,“有點裝”,至少在她看來是那樣的,有一個典型的例子。
高一有一次月考,陳喻比陸知珩多考了三分,成為了全校第一名,那個時候,兩人在一個班級,他們的班主任就對陳喻說,這個成績一定要保持住,希望他下次也是第一,同時也鼓勵陸知珩下次把第一争回來。
那麼,正常人的反應應該是,謙虛一笑,然後說“謝謝老師,我會努力的。”陸知珩就是這個反應,他是正常人,但陳喻對他們的班主任說。
“不要設想我下次得第一,我對第一不感興趣,我也不會為了當你口中所謂的全校第一努力,簡單來說,就是不要在我身上投注任何期望。”
你聽聽,這是人話嗎?他的這一番說辭,無疑打了班主任和陸知珩兩個人的臉,好在陸知珩是個很好的人,他并不計較這些,依舊勤勉努力,一直坐在年級第一的寶座上,反觀陳喻,直接從重點班堕落到了平行班,還是最差的平行班。
還是老話說得好,謙虛使人進步,傲慢使人退步。
本來這事兒也沒什麼,和她也沒關系,但現在孟一格打算将這些過往講給林黛蜜,如果一定要選一個人談戀愛的話,陸知珩不知道比陳喻好多少。
林黛蜜看不出這其中的暗流湧動,但作為旁觀者的孟一格,她可得幫着把把關。
林黛蜜對這一帶熟悉,她自然而然當起了東道主:“附近有一家燒烤不錯,我給你們帶路。”
那家燒烤店叫做“來一串”,在這一帶很受歡迎,每天晚上六點開張之後,從他們家飄出來的香氣會竄到整條街,混着啤酒的麥芽香氣,在夏夜悶熱的空氣中久久不散。
五分鐘後,幾人來到了燒烤攤位,孟一格和孟源手裡端着挑菜的不鏽鋼托盤,已經排在了長長的炸串的隊伍中。
林黛蜜和陳喻穿梭在其中,墊着腳尖張望,意圖發現能容納三個人的座位,他們來回轉了兩圈。
一無所獲。
紅色的塑料凳子從店内一直擺到人行道上,橙黃色的燈泡挂在遮陽棚下,被油煙熏得發黃,不時有人碰到支撐遮陽棚的杆子,那燈泡便跟着微微晃動幾秒。
沒有能坐三個人的桌子,林黛蜜征求陳喻的意見,“你很餓嗎?要不咱們分開坐?”
陳喻:“我不想分開坐。”
林黛蜜無奈攤了攤手:“那就隻能等了,今天來的這個點兒實在不巧,如果不想排隊,就應該早一點或者晚一點來的。”
剛才還沒還感覺到有多餓,等來到燒烤攤位跟前,看着其他客人盤子裡的烤串,聞着孜然混着炭火的香氣,林黛蜜肚子餓的咕咕叫。
聲音不大,但陳喻聽清楚了,他笑了下,突然開口問,“如果來得早,你一般喜歡坐在什麼地方。”
看上去,陳喻的就餐心情并沒有因為沒地方坐而變得不佳,他竟然讓林黛蜜選座位。
“我一般坐在靠中間那塊,”林黛蜜擡起手指,指了個大緻的範圍,“那裡距離燒烤架和公路都遠,既聞不到炭火的煙,也聞不到汽車尾氣的煙。”
陳喻順着她手指的方位看過去,選定了一個目标,然後把點點交給林黛蜜,輕聲道,“等我一下。”
說完,不等林黛蜜問清楚要去幹嘛,他便跑開了。孟源排在隊伍裡,隻草草掃了一眼,便知道陳喻是去“買”座位了。
這是他的處事方法。
但這次,他似乎碰到了釘子。
陳喻走到一桌客人面前,從口袋裡摸出幾張鈔票,放在油膩的桌角,“你好,這位置能讓給我們嗎?”
他的聲音不大,語調也充滿了有求于人的誠懇,這在陳喻看來,他已經做得很不錯了。
但對方并不這樣認為。
那桌人擡起頭,眼神頓時變了,一個胳膊上紋着條蛇的男人猛得站起來,凳子“哐當”一聲倒在地上。
“幾個意思?瞧不起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