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子默放下電話後，起身下了樓。

客廳裡，許天翔坐在沙發上在看财經新聞，旁邊的趙夢在陪許梓晨玩。

“小默，起床啦？”趙夢擡起頭，笑盈盈地跟他打招呼。

許子默無視她，徑直走到廚房裡找吃的。

趙夢追上去：“小默，你想吃什麼？阿姨給你做。”

全家除了許子默都已經吃過午飯了。

他在睡覺，沒人敢去敲他的門。

“不用。”許子默繼續在冰箱裡翻找，然後拿出一瓶酸奶。

“就喝一瓶酸奶啊？那怎麼能行。阿姨給你下個面。”說着，趙夢就拿起鍋要接水。

“我說了不用。”許子默的語氣冷得吓人。

趙夢有些僵住，臉色尴尬。

“别給他做！”沙發上的許天翔突然吼起來，接着轉頭罵許子默，“不吃就不吃，能不能好好說話？你長那張嘴是幹什麼的？”

許子默不回應，無動于衷的表情像沒聽到似的，握着酸奶，轉身往樓上邁去。

這時，許梓晨跑過來攔住他，将手裡一包吃了幾口的餅幹遞給他，說：“哥哥，給！”

許子默斜着瞥了他一眼：“幹嘛？”

“你隻喝酸奶不行的，吃點這個才有力氣。”

許子默注意到許梓晨有些紅腫的膝蓋，想起今天一大早就被他撕心裂肺的哭聲吵醒，頓時怒火中燒。

他俯身蹲下來，恐吓道：“怎麼？才有力氣揍你嗎？”

許梓晨吓得渾身一緊，拿着餅幹的小手立馬縮了回去，跑回趙夢懷裡。

許梓晨今年三歲，比許子默小了整整十三歲，正是可愛軟萌的年紀，任誰看了都想在他臉上捏兩下。然而，許子默對他總是拒之千裡。無論許梓晨怎麼接近他，他都不為所動。他倒從沒罵過他或打過他，隻是态度非常冷淡，就像他對趙夢那樣。

許梓晨不止一次問過趙夢：“媽媽，為什麼哥哥不喜歡我？”

趙夢總會安慰他說，哥哥現在是高中生，學習很忙，壓力大，讓他要多關心哥哥。

許梓晨還太小，每次都聽得懵懵懂懂，眨巴着眼，愣愣地點頭。

趙夢曾經甚至想過用許梓晨去“感化”許子默，然而她的期待總是一次次落空。

“許子默！”許天翔的聲音帶着隐忍的怒火，“你吓你弟弟很好玩嗎？”

許子默站在樓梯口，默不作聲。

“作業寫完了嗎？”

“要你管。”許子默說着就要擡腳上樓。

“你給我站住！”許天翔勒令道，“你現在是高中生了，學習要還像以前一樣不上心，以後就等着喝西北風吧！”

聽到這話，許子默收回腳，轉過頭：“以前？你說的是多久以前？小學還是初中？”

這次換許天翔變啞巴了。趙夢也在一旁羞愧地低下了頭。

許子默的聲音上揚，帶着一絲輕蔑，又補了一句：“我小學的時候可不這樣哦。”

他盯着許天翔，眼神冷漠得像結了一層冰。

“你别給我轉移話題！”許天翔開始心虛，“我告訴你，你現在不好好學習，以後考不上大學怎麼辦？等着進廠擰螺絲釘嗎？”

再怎麼說，許天翔在外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不管造成許子默轉變的原因是什麼，他都為有這樣一個兒子感到丢臉。

許子默的自暴自棄從某種層面上來說确實懲罰到了他。

許子默的視線淡淡地掃過許天翔，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仿佛在看一出滑稽的戲。

“你放心。就算是那樣，我也不會連累你和你老婆孩子的。”

許天翔氣得從沙發上跳起來，指着他怫然道：“你......你怎麼跟你爸說話呢！”

趙夢見狀，在一旁趕緊滅火：“小默，别說這種話！我們都是一家人。什麼連累不連累的。你爸隻是想要你有個光明的未來。”

許子默看着他們三個站在一起的模樣，心裡頓時對“一家人”這三個字感到由衷的惡心。

他的眸色愈發陰沉，露出一抹怪異的微笑，寒聲道：

“本來有的，現在沒了。”

這句話沒頭沒尾，像是在對他們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許子默一回到房間後就開始整理書包。他覺得這個家實在太悶，待不下去。

他換上一件寬松的黑色素面T恤和一條黑色長褲，手臂上結實的肌肉在袖子的擺動下若隐若現，顯得整個人挺拔而硬朗。利落的黑發輕垂在額前，襯托出眉眼間那一抹若有似無的陰郁氣質，冷峻中透着幾分深邃。

許子默背着書包下了樓。

許梓晨仿佛已經忘了剛才受到的小驚吓，又哒哒地跑上去：“哥哥，你要去哪啊？出去玩嗎？把我也帶上呗。”

許子默故意提高音量：“我要去擰螺絲釘。”

許天翔和趙夢聽到後都沉默了。

許梓晨歪着頭，天真地問：“擰螺絲釘？那是什麼？好玩嗎？”

許子默哼笑一聲：“不管好不好玩，你爸都不會讓你去的。”

門“砰”地一下被關上了。

他來到了“陳記面館”。

還沒到飯點，店内的生意很冷清，隻有一桌剛吃完面準備離開的客人。陳姨一個人呆坐在靠門口的桌子前，手扶着臉，眼神幽幽地望着天空。

許子默走上前：“嘿，陳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