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放了學,許子默接到孫婉清的電話。
“兒子,媽媽明天中午到沐陽,你想去哪啊?”
“你不是來送禮物的嗎?”
“那總不能在機場給了你禮物就讓媽媽走吧?說,想去哪?”
“随便。”
“那你想吃什麼?你最愛的牛排?”
“随便。”
“行,媽媽知道有一家特别棒的西餐廳,我等下訂位。對了,中飯呢?”
“吃晚餐就好。”
“那你來機場接媽媽不?”
許子默沒回應。
孫婉清意識到自己要求得太多了,火速給自己打圓場:“沒事,媽媽到沐陽後就先回酒店,到時候你早點來酒店找我呀。”
“直接餐廳見吧。”
“好吧,那我晚點發定位給你。”
周六中午,許子默睡起來後就出門了。
他來到“陳記面館”,發現竟然沒開張。他拿出手機想找陳姨,結果不小心瞟到了鎖屏上的日期,瞳孔驟然縮緊。
今天是小天哥的忌日。
他将手機揣回兜裡,神色緊張地快步向陳姨家走去。
他來到了一棟陳舊的小樓前,然後三步并作兩步地爬到三樓,輕敲了兩下門。
“陳姨,在嗎?”
沒有動靜。
許子默心提了起來,又敲了敲門,聲音拔高了些:“陳姨,你在裡面嗎?”
門後傳來一陣拖沓的腳步聲。
稍頃,門開了。
陳姨站在門口,面容憔悴,頭發淩亂,看上去很虛弱的樣子。
“子默,你怎麼來了?”陳姨明顯哭過,聲音有些沙啞。
“陳姨,你還好嗎?”
許子默眼裡滿是心疼。
“沒事,我早上去過墓地了。進來吧。”
陳姨是外地人,二十年前遠嫁到沐陽。她有一個兒子叫小天,六年前因救一個溺水的小孩不幸身亡。
陳姨天生喜歡孩子,喜歡熱鬧。或許是為了彌補自己再也無法見到兒子的傷痛,于是和老公在星翰中學後面開了這家“陳記面館”。兩年前,老公因病去世,留下她孤苦伶仃一人。
客廳裡,陳姨頭沉着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許子默在旁邊輕拍她的背安慰。
“陳姨,你别難過了。小天哥在那邊一定過得很好。他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
陳姨的眼眶泛起淚花,聲音顫抖着說道:“子默,我真的好想好想他啊。為什麼要留下我一個人?為什麼老天對我這麼殘酷?”
她的聲音幾乎無法自持,像是有一道無法逾越的坎橫在喉嚨裡,強壓下的哭意卻不住往上湧。
許子默輕言細語地說:“陳姨,你不是一個人。我這不在你身邊嘛。我哪兒都不去。小天哥也一樣,一直在我們心裡,陪伴着我們,不是嗎?”
他頓了頓,繼續說:“你看,小天哥是個多麼棒多麼正義的人啊,他在那邊肯定過得很好。”
聽到“正義”兩個字,陳姨瞬間哭得更傷心了:“正義?什麼是正義?這公平嗎?他為了救人,結果自己卻......”她吸了吸鼻子,“大家都說他偉大,說他值得尊敬,但在我心裡,他就隻是我的兒子,隻是我的小天。你明白嗎?我隻希望他平安健康,我不要他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