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上,市音樂廳外人聲鼎沸。
林峰難得在沐陽舉辦音樂會,許多古典樂迷激動不已,早早地就來排隊等進場了。
市音樂廳是一棟橢圓形的白色砂岩建築,光滑的牆壁上淌着華麗的浮雕,流露出濃濃的藝術氣息。
音樂廳的正門是一道高大的拱門,兩邊各立着一座長着翅膀的古希臘女神雕塑。
夜色中,在藏地燈的映襯下,砂岩牆透着珍珠般的白光,顯得莊嚴而神聖,宛如一座守護着古典音樂的殿堂。
李子豪很早就到了。
他穿着一件寬松的黑色T恤,在門口徘徊張望,看上去有點緊張。
在他心裡,這是他和陸之音第一次的正式約會。
半小時後,陸之音出現了。
她穿着一條黑色紗質連體裙,V字領的設計将她完美的鎖骨展露在外。淡淡的妝容襯托着她清秀的五官,顯得更加柔美,如同從油畫中走出的神秘佳人。
李子豪看得眼睛都直了,完全移不開視線。
進場後,兩人找到位置坐下。
他們的位置在音樂廳的右半邊。
“啊,在這裡啊。”陸之音低聲自言自語,語氣略顯可惜。
李子豪聽到了,問:“怎麼了嗎?”
“哦沒事,就是我聽音樂會喜歡買靠左邊的位置,這樣能看到鋼琴家的手。”
“原來如此。鋼琴一般是朝哪邊的?”
陸之音給他比劃了一下:“朝這邊。不過沒關系,就是個人習慣而已。你能搶到票已經很厲害了。”
就在兩人談話間,左後方有一雙眼睛一直在暗中觀察着他們。
正是許子默。
他坐在音樂廳中央偏左的地方,旁邊的座位空着。
他的位置很好,既能享受到全方位立體的音樂,又能看到鋼琴家的手。
那個黃牛果然沒騙他。
許子默眉頭蹙着,目光緊鎖在那兩人身上,心中郁悶至極。
雖然陸之音早跟他解釋過事情的來龍去脈了,但看到他們在一起的畫面,心裡還是不舒服。
音樂廳的燈光逐漸暗了下來。交響樂團的樂手們陸續走上了台。
一陣掌聲退卻後,廳内變得鴉雀無聲。
大家注視着舞台正中央那架龐大的黑色斯坦威,期待着林峰的出現。
片時,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人緩步走上了台。
他身着黑色西裝,目光深邃,表情莊重。
他向大家深深地鞠躬緻意,然後坐下,将一條手帕放在鋼琴的一角。
他跟指揮颔首示意可以開始了。
開場曲目是勃拉姆斯的《鋼琴協奏曲第2号》。
指揮深吸一口氣,擡起雙臂,開始舞動。
圓号的聲音悠然響起,漸次引出鋼琴,由低音逐漸升至高音。
長笛和單簧管随即加入,為樂曲帶來一抹清新。
鋼琴聲漸漸變得複雜起來,音符間的跳躍更加鮮明,音量也随之逐步增強。
随着更多樂器的加入,旋律愈發磅礴,整個交響樂團慢慢融彙成和諧的一體。
樂曲結構錯綜複雜,時而深沉厚重,時而悠揚飄逸。
接着,指揮一揮手,所有樂器一齊奏鳴,場面瞬間變得激情澎湃、宏偉遼闊。鋼琴與各種樂器交織,将這首曲子的戲劇性與張力推向了高潮。
林峰不愧是國際鋼琴大師,寶刀未老。他精湛的琴技和穩健的台風令觀衆們感歎。
陸之音聽得很認真,完全忘了旁邊李子豪的存在。
随着音樂的高潮再一次到來,陸之音握緊了拳頭,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肌肉繃緊,情緒随着音樂而起伏。
李子豪本就對古典樂沒興趣,也不懂。
他覺得一點也不好聽,身體像被禁锢在座位上,十分難受。唯一有趣的事大概就是時不時偷看旁邊的陸之音。
許子默本來有些緊張,但在看到他們之間零互動後,徹底松了口氣。他放寬了心,開始專心欣賞音樂。
音樂會開了将近三個小時。
林峰好不容易在沐陽辦音樂會,當然要彈得盡興,也要讓觀衆們聽得盡興。
陸之音和許子默各自沉浸在勃拉姆斯的音樂海洋中,自由地想象着,構建着屬于自己的故事。
而李子豪,早已歪頭睡着了。
霎時間,雷鳴般的掌聲響起,把李子豪吓了一跳。
他迷糊地跟着站起,拍手。陸之音側頭看到他睡眼惺忪的樣子,忍俊不禁。
林峰扶着鋼琴站起,向觀衆們深深鞠了一躬,接着就走進了幕布中。
音樂廳重新變得明亮起來。大家陸續退場。
有些人在經曆了近三個小時的“馬拉松”後,感到疲倦不已。有些人則明顯沒聽夠,一遍遍贊歎着這場音樂會,念叨着林峰什麼時候再來沐陽辦音樂會。
陸之音和李子豪剛出音樂廳,就碰上了許子默。
“嗨!”許子默大方地向他們打招呼。
他早在外面候着了。
“許子默?你怎麼在這裡!”陸之音大吃一驚。
“我來聽音樂會啊。”
“你搶到票了?”
“嗯,剛剛路過這裡遇見了一個黃牛,我閑着沒事,就進來看看喽。”許子默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
陸之音見到他,好像非常開心:“那真是太巧了!”
許子默嘴角微微一扯:“可不是嘛。”
兩人立即打開了話匣子,熱烈探讨着剛才的音樂會,完全無視了旁邊的李子豪。
許子默問:“你覺得林峰彈得怎麼樣?”
“當然是無可挑剔的喽!都給我聽感動了!”陸之音回味着剛才的音樂。
李子豪也想嘗試加入這個話題:“我也覺得彈得特别好!”
許子默在心裡譏笑,那你還睡着了。
他順着他的話問:“那你說說你的感想。”
李子豪像被抓住了小辮子,心虛道:“就......就是很好聽啊。那個鋼琴家彈得不錯,手速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