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師是彈得很好啊,但我評價的是曲子本身。我其實對勃拉姆斯沒有特别感冒。”
“喲!看來我們是同道中人啊。不過,勃拉姆斯有一首曲子我還挺喜歡的。”
“什麼?”
“叫......”許子默努力回想着曲名,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哎呀,忘了。你們古典樂的名字太難記了。什麼奏鳴曲協奏曲,第幾樂章,大調小調的,太複雜了。”
陸之音被逗笑:“那你哼一下?說不定我能猜出來。”
許子默根據記憶開始哼出旋律。
結果剛哼了幾秒,陸之音就脫口而出:“哦,是《匈牙利舞曲第五号》。”
“這就聽出來了?”許子默敬佩地望向她。
“你把主旋律哼出來了呀,開頭不就是嘛。”
緊接着,陸之音打趣他道:“我算是明白你喜歡什麼樣的音樂了,就是那種能被你哼出來的,是吧?”
“哈哈,應該吧。”
“看不出來你還喜歡古典樂啊。”
“還行,我是最近才入坑的,還有很多東西要學習。”
“為什麼突然喜歡上了?”
許子默盯了陸之音幾秒後,緩緩說道:“也不算突然吧。不知不覺......就喜歡上了。”
這時,陸鳴又打來了電話。他很擔心女兒的安全,想看看她回家沒。陸之音說快到了,讓他别擔心,安撫幾句後就挂了。
許子默問:“你爸每天都打電話給你嗎?”
“基本上吧。”
“他管你管得很嚴?”
“還行。”
“不煩嗎?”
“煩?”陸之音的柳葉眉挑起,“才不呢,能被父母管着多幸福呀。”
許子默的眼簾微動,如秋日落葉般飄零,透出幾分寂寥:“你跟你爸關系應該很好吧。”
“對啊。你呢?”
他沉默了一瞬,接着搖搖頭坦白道:“不好,跟我爸我媽都不好。”
“為什麼?”
“他們傷害過我。”
空氣忽然安靜了。
許子默低頭看着地面,嘴角牽起一抹苦笑。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跟陸之音說這些。
可能是夜深了,人會變得比較多愁善感,容易說些掏心窩子的話吧。
陸之音不忍去揭他的傷疤,安慰道:“子默,雖然我不知道你和你父母之間發生了什麼,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跟自己父母能有多大仇啊,要珍惜跟家人在一起的時光。”
聽到她的話,許子默不禁想起陳姨。
他黯然神傷地說:“你和一個人都跟我說了同樣的話。”
“那你認同嗎?”
許子默搖搖頭說:“不認同。你們之所以能說得這麼雲淡風輕,是因為你們沒經曆過我所經曆的。”
陸之音的目光微微一滞,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眸子暗了下去,像深夜的湖面泛起一層冷意。一種難以言說的酸澀悄然湧上來,令她的心隐隐作痛。
“我會這麼說,也是因為你沒經曆過我所經曆的。”她的嗓音平靜無波,卻藏着深不見底的暗流。
許子默擡着頭,等待解釋。
但很顯然,她并不想說。
到陸之音家了。
陸之音把外套還給許子默,向他道完謝就進門了。
許子默扶着熟悉的欄杆,目光緊随她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那個背影仿佛再次被神秘的面紗所籠罩。
直至人影消失,他才戴上耳機,點開勃拉姆斯的曲目列表,邊聽着邊離開了。
今天林峰彈的曲子,他想再聽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