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數學課,謝瑤跑過來讓陸之音陪自己去小賣部。
陸之音還在讀那本《基礎樂理》,本想拒絕,但耐不住謝瑤的磨人撒嬌,隻好答應。
書包很重,在她拎起的瞬間,全身像是觸了電似的,猛地抖了一下。
書包“砰”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她皺起眉頭,看向自己隐隐作痛的手腕。
“怎麼了!”許子默從座位上跳起來。
“沒......沒事。可能是剛剛沒使對勁兒,有點扭到了。”
謝瑤臉色瞬間變得驚恐。
她趕緊去查看陸之音的手:“大神,要不要去醫務室?你的手可不能受傷啊!”
陸之音安撫她:“沒事的,就剛剛那一下。你不是要去小賣部嗎?走吧。”
“真的不用去醫務室嗎?還是去看看吧。”謝瑤勸道。
“真的不用,我的身體我清楚。而且你看,”陸之音轉着自己的手腕,“能動,沒什麼大礙。”
“哎,你還是要多注意。哪裡不舒服一定要去看醫生。”
陸之音笑着說:“知道了,你怎麼跟我爸一樣。走吧。”
謝瑤和陸之音買完烤腸,經過校門口的時候,正好撞見許子默上了一輛黑色奔馳轎車。
今天是許梓晨的生日。
許天翔和趙夢卡着點,等許子默一放學就來接他去給弟弟慶祝生日。許子默本來打死也不願意去,但許天翔用明年對沖基金大會的入場劵來誘惑他,于是他隻好咬咬牙答應下來。
許梓晨一看到哥哥,就興奮地跑下車迎接。
他很崇拜許子默,可同時又有點怕他。在他眼裡,哥哥又高又帥,學習好,會打籃球,是他望塵莫及的存在。
許梓晨将手裡的一包零食遞過去,然而許子默未予理睬,徑直坐進車裡。
許梓晨很失落,握着零食的小手垂了下來。那是他自己最喜歡的零食,出門前特意給哥哥拿的。他還以為他會喜歡。
陸之音看到這個畫面,心裡不免泛起一陣心酸。為許子默,也為那個可憐的小不點。
想必那個小男孩就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吧。
陸之音看得出來,許子默對弟弟的冷漠态度不是因為覺得他幼稚,就是出于一種單純的厭煩。
————
這天,許子默無意間經過陸之音家,聽到她又在彈李斯特的《魔鬼圓舞曲》。
這次明顯比上次流暢多了,琴聲顆粒飽滿。
曲速變得越來越快,旋律也愈發激烈,陸之音的手指飛快地在琴鍵上跑來跑去,快得幾乎要看不清她的手,身體與發絲也随之一顫一顫地。
許子默閉着眼在門外聆聽,很享受沉浸的樣子。
突然間,琴聲戛然而止,把他吓了一大跳。
看來她又彈錯了。
他轉身看向落地窗裡的陸之音,想再次目睹她練琴暴躁的樣子。那可是很難得的畫面。
然而,他看到的卻是陸之音整個人在琴凳上縮成一團,表情痛苦而扭曲。她握着手腕,咧着嘴,無聲地喊叫着。
許子默覺得很不對勁,趕緊去搖圍欄,大聲喊道:“陸之音!你怎麼了!快開門!”
陸之音聽到外面的躁動,望過去發現是許子默,眼神微微一驚。她扶着鋼琴,努力想将自己撐起,奈何手使不上勁,最後又重重地跌回到椅子上。
許子默瞬間慌了神。下一秒,隻見他用手撐着那道低矮的圍欄,一躍而過。
幸好大門沒鎖,他迅速推門而入,沖到陸之音身邊。
“你沒事吧,之音?你怎麼了?”
陸之音額前挂着細微的汗珠,虛弱地看着他:“你怎麼來了?”
許子默根本沒心思回答她的問題,斬釘截鐵地說:“走!上醫院去!”
“沒事,不用。我就是......”
說着,那股撕裂般的疼痛感再次襲來。
陸之音再次變得面目猙獰,緊握着自己的手腕,疼得說不出話來。
許子默火急火燎地說:“你還說自己沒事!我帶你去醫院!”
————
陸之音被确診了腱鞘炎。
很多彈鋼琴的人都會得這個病,隻不過嚴重程度不一。
醫生解釋說,彈琴的時候,手腕和手指的重複運動可能會導緻腱鞘受到摩擦和損傷,造成手部疼痛、腫脹,引發炎症,最終發展成腱鞘炎。
還好,陸之意的情況不算太嚴重,但被醫生勒令兩個月不能碰鋼琴。
“不行啊!我下個月有一場很重要的比賽。不練琴怎麼行?”陸之音失聲叫道。
醫生嚴肅地說:“比賽重要還是你的身體重要?你要是還想彈琴就聽我的,好好配合治療。”
陸之音一時無法接受,難過地捂住臉,放聲痛哭。
許子默拍着她的肩安慰道:“好了,别哭了。不就兩個月嘛。你每天這樣練琴對手腕造成的壓力肯定很大,這次正好讓手休息一下。”
“不行啊!不練琴我怎麼辦?”陸之音很絕望。
她握着拳,恨恨地敲打着自己的大腿。
許子默連忙按住她的手:“之音,你别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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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陸之音還是不得不退出了那場國際鋼琴比賽。
她每天學習完,就坐在沙發上望着窗邊的鋼琴發呆。她找不到其他事情可做,偶爾手癢了想去碰兩下琴鍵,但一想到許子默的“威脅”,又立即打消念頭。
許子默很擔心她的手,讓她一定要聽從醫囑。這不是她可以叛逆或任性的事情。
許子默說隻要她敢碰琴,就把她得腱鞘炎的事情告訴她爸。這樣做或許有點不厚道,但卻十分有效。
陸之音清楚,爸爸要是知道這件事,把鋼琴給她砸了都有可能。
她生活中一下子沒了音樂,很不習慣,整個人變得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