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就做,裴青放眼望前面一大片人努力再找夏憲的蹤影,然後很快地就找到了,畢竟那麼個浪得飛起的貨實在不難找。
“夏憲?夏憲!”
他丢下朱向明快步走上前去,還用力地拍夏憲的肩膀,結果看夏憲轉過身來,臉都已經紅了,腳步也有點踉跄。
這是喝了多少啊?裴青趕緊把他扶住扶穩了。
夏憲傻笑:“謝謝啊裴青,快來給我親一個。”
可不能跟他大庭廣衆之下丢人,裴青無情地将他臉推開去:“少來,你給我先說說你們那大兄弟到底什麼意思?”
夏憲不懂,而且這片人太多太鬧騰也不合适好好說話,便幹脆把裴青拽一邊稍微安靜點的角落裡。
“什麼?你說誰?”
聽夏憲問,裴青便把剛才和蔣升發生的那段都說給他知道,而夏憲一聽,竟是當場大笑了起來。
“他能有什麼意思啊?他意思你這麼個漂亮人兒,豆豆還跟他說你學的是正經的音樂制作,又科班出身又節奏組大兄弟的,結果問你那麼重要的事兒,你居然也不多想想?現在你直接信口開河,他聽着就和我這不動腦筋的野路子差不多,下次啊你幹脆就直接跟他說,你管那些煞筆觀衆怎麼想呢,你的歌你做主,你爽了才是真的爽,他估計就喜歡你了!”
這算什麼啊?裴青想,這可能算夏憲用玩笑話說出那蔣升的真心話。
親眼看見了,還被反複提醒過,蔣主唱眼高于頂,常常都有這般無心之過,然而裴青怎會不知道呢?他那一切無心的全是真心的。
或許自己是曾被他高看過幾秒鐘,但裴青現在甯願沒有過那幾秒鐘。
裴青還有理智,心知自己應當像眼前的夏憲這樣,将蔣升的說話當做真的玩笑放過,卻又覺很難做到。
那被旁人輕視的感覺,像針一樣紮痛裴青不多的自尊,于是裴青難過得很難堪,那嘴角挂不住笑了,還不知該說點什麼才好。
而夏憲雖然喝得多,卻也很快地便發現他情緒不對頭。
“怎麼了寶貝兒,你生氣了啊?”
不管怎麼說,這其實就是件小事而已,裴青勉強自己笑道:“你平時就讓他這麼跟你說話,是吧?”
他居然是真生氣了嗎?夏憲忙道:“别。這些是我說的,不是他說的,你怎麼還當真呢?我就是喝多了才瞎說!”
确實,裴青道:“你現在就是在瞎說。”
夏憲笑着辯白:“裴青你聽我說好不好?你說咱們搞這行的,誰不是天天嘴硬瞧不起别人,隻看得起自己呢?而且蔣升兒那死樣不是一天兩天了,跟他置氣的話,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估計都氣不過來,所以平時我都随便他瞎說,反正他說的沒往心裡去,我也不往心裡記,不當它是個事就對了。”
是不是都無所謂,裴青并不想與他争辯:“行吧。”
夏憲又道:“真的真的,一點事都沒有的裴青,你信我。”
裴青同意:“我信。”
這說話全不像是信了啊,夏憲趕緊再哄他:“乖啊裴青,跟他聊不來咱就不聊。剛才我們邱老師下飛機了,說這就趕過來,不然我介紹他給你認識吧?我覺得你跟他估計能聊點好呢!”
太難了。在這一刻,哪怕如夏憲所言,可不再與蔣升計較,但裴青的心仍舊沉進了泥沼,因為他無法停止将自己與夏憲作比較。
而要與夏憲比較的話,裴青的感覺就更加糟糕。
全怪夏憲太好了啊,不論是做歌或做人他都太好,而他越好,也就越令裴青覺得自己不好。
如今不止被他人輕視,裴青自己也将自己輕視,再加上聽見夏憲提起他的邱老師,裴青真覺臉上在燒。
雖然這酒局的現場昏暗,裴青還是怕被看穿,于是竭盡所能地對夏憲裝傻:“改天吧?我今天真有點感冒頭暈的,還是先撤了。”
假裝是在問,其實說得很堅決,夏憲聽完會意,不敢也不好勉強他,隻得道:“那不然我陪你出去叫個車?或者幹脆我找個人送你吧?”
裴青笑道:“不用。”
這句的語氣更加堅決了,夏憲也因此更清醒,隻能無奈地應他:“那,你到了家跟我發個消息,這總行了吧?”
“行。”裴青會意地對夏憲點點頭,轉身便走。
他們這點小動靜,别人沒在意,但不遠處的朱向明第一個察覺,然後是更遠處的餘豆果。
還以為裴青是喝多了想出門透氣,想想又覺得不對勁,他便和朱向明一齊朝夏憲處走來。
搶在朱向明的前頭,餘豆果問夏憲:“怎麼回事?我家那孩子是要上哪去?”
看他不像是知道剛才發生過什麼,夏憲便盡量地大事化小,道:“沒事,裴青說人感冒不舒服喝不了,先走一步。要不你們誰跟去看看呢?我本來想送送他,結果他死活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