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個正經貝斯師傅,但許平也就有個不算秘密的小秘密,就是挺喜歡敲鼓的。
許平喜歡鼓。除了喜歡它聲音大動靜足,敲的時候激烈,敲完了心靜,也還記得剛跟夏憲組樂隊的時候,自己挺想挑戰下當個鼓手的,結果不成想夏憲卻找來了餘豆果,讓他去彈貝斯。
現在看來,夏憲的決定和許平的退讓并不壞,雖然一開始隻不過是幹一行愛一行,但後來許平就發現了,他這個性當貝斯手真的合适,他對貝斯的勁頭也真是與日俱增的。
而就算當時真讓許平繼續敲鼓敲下去,應該也是真敲不過人餘豆果,他不爽也得要認這個。
餘豆果人品是差了點,技術活卻是強的,許平不服不行,尤其是在這種被抓現行的時刻。
對别人的家夥事不上心,但餘豆果對自己吃飯的家夥事就是個大作精,平日裡老在意他的鼓組擺放各樣高低位置了,除了要叫别(許)人(平)搭手幫忙搬上搬下的時候,夏憲坐過去瞎敲兩下都要被他打頭。
許平當然是不會當着他面說“你給我敲會你那鼓”了,而且他自己家裡就有套電鼓,平時得空也會敲着玩兒,這事大家夥都知道。
但除了這個,應該也就夏憲知道,他最心煩最不得勁的時候,偶爾的偶爾,就會一個人來排練室敲下真鼓。
也能找個别的有真鼓的地方瞎敲,但自家樂隊的排練室終究是比其他地方不同,它是除了家之外,目前最讓許平心靜的場所。
有人會誤認搖滾樂就是扯着嗓子嚎叫炸翻全場,其實并不是,這世上有一些搖滾樂很癫狂,有一些搖滾樂則是安靜的,但不管如何表現,它都應該是獨立的,有力量的。
創作的同時自省,因此搖滾樂才成為許平追求心靈平靜的渠道,但現在可好,他看着餘豆果,有點子平靜全被打破的感覺。
還有啊,這感覺并不是在今天這一刻才發生,也不是在當天跌下樓梯時發生,而是在昨天夜裡看見他跟蔣升,就突然發生了。
整天都煩,實則是因這雙眼見識了太多,許平心中清楚,但又覺得這煩它實則沒什麼來由正當。
左腳還沒全好,來了這排練室也不能盡興敲鼓,許平今夜就是想來随便消遣化解心煩,隻是沒想到餘豆果居然也來了,于是更加心煩。
一切好像都是意外,可是就像許平從昨晚回家直到現在想的,他琢磨我他嗎是在意外什麼意外?
和夏憲一樣又不一樣,餘豆果擺明了就是喜歡那些個男的啊,而且時不時就要将他浪得風生水起的破情事挂在嘴邊顯擺,像極了沒節操的渣男。
而許平是聽得多了,聽得厭了,也就幹脆把對他這種渣男的鄙視寫在臉上,挂在嘴邊。
但,許平并不會特意去想着餘豆果那取向,因為那跟自己無關。
大家隻是隊友和同事而已,最多算是個關系平常的熟人吧?誰都無權幹涉他人喜歡女或男,可現在許平再看餘豆果,知道他這麼個人真正喜歡的居然是前隊友,不止連其他隊友的醋都吃,态度還那麼的下鍵卑微可憐,真覺世界觀有點坍塌。
不過渣男始終就是渣男,許平這會看餘豆果仿佛沒事兒人一樣,還在氣哼哼地看自己,臉上寫滿了抱怨不滿,也很不爽。
難得地心虛但也倔強,被他嚴厲指控的許平少不得要再嘴硬幾句:“忘了調怎麼了?你自己一把年紀了不長個頭能怪我嗎?”
話說太快,說完許平就見餘豆果臉色陰沉,張開嘴像是要暴怒發作。
琢磨着時機不大對,可能得早點退出戰場轉身走人,結果許平卻聽他隻“啧”了一聲,然後對自己道:“我就懶得跟你說這些!耳機玩完了也不給我放回那邊位置上去!還有那個音箱!怎麼就擺那了!”
沒料到這發展,許平都有點愣,甚至在看完他親自給架子鼓一旁的音箱挪位置後,才反應過來應該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