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幸是難過地球都會轉，而再長的夜總有結束的一刻，當裴青終于從自己的宿醉中轉醒，當裴青終于感知到窗簾縫隙透進的明亮天光，他第一反應就是拿手捂臉。

接着，裴青清醒了，更加地。

“呃？”

想把腦袋瓜子給摘喽，裴青頭疼，覺得體感就不像大清早。

多半是大中午甚至大下午了，他難受地癱在床上眯着眼睛，再沒有一絲一毫為人生感傷的勁頭，甚至都想不起昨天是喝了多少。

「啊，我要死了，我恨全世界，我還想哭，嗚嗚。」

頭是真的疼，裴青沉默着哽噎，然後逼迫自己用點力氣把眼睛完全睜開。

那前面幾個小時裡發生的所有腌臜事情，都如穢物被沖進下水道般不見，裴青早想不起自己曾被一團紅色重新包圍，記憶也都是模糊的。

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愉快，但裴青跟平常一樣試圖擡身下床放水覓食，結果卻發軟差了點力氣，沒能好好地坐起。

靠？他無奈地将臉向右一轉，結果發現有個朱向明，正安安靜靜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自己。

裴青：“？”

變态啊，他擺出那麼憂傷的一張臉突然出現，沒聲沒息地像個鬼，給裴青額頭上都吓出些冷汗。

而且朱向明那表情是異常哀怨，眼底下的黑眼圈也很哀怨，連語氣都同樣是哀怨：“你醒了？”

什麼情況？裴青大大地疑惑小小地傷悲，看他說完之後就陷入沉默，盯住自己不放，眉頭皺得死緊。

腦子是不如平時好使，但裴青摸摸身下的柔軟床墊，終于模模糊糊地想起，這應該是人朱向明的家，這應該是人朱向明的床。

然後裴青又想，真好，這回我算是完了。

渾身綿軟酸痛，卻也不像以前喝醉醒來渾身黏膩不快，裴青盡量忽略朱向明的幽怨眼神，努力支撐自己倚靠床頭坐直，然後垂眼看自己身上正穿着寬大的白色T恤。

「眼熟，一看就是朱向明内批發來的醜T恤呢。」

接着裴青又揭開落在腰間的被子，發現一條同樣平平無奇的白色棉質四角底褲。

「沒見過，但一看就像是朱向明内什麼批發的同款醜内褲。」

也忒土了，想逼逼朱向明趕緊拿去燒掉，但同時裴青的腦子像是出了事故，竟記不起來昨夜究竟發生過什麼。

「很不妙，好害怕。」

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到了朱向明床上，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穿上了朱向明的底褲，甚至不知道有沒有跟朱向明如何如何，裴青隻能先無奈又巧妙地，悄然挪了挪自己的屁股。

「還湊合，屁股墩好像有點被磕碰的隐痛，其他地方不疼，倒是——」

倒是下半身那不争氣某器官，仿佛真跟平時起床狀态略有不同。

裴青大驚失色，轉向朱向明想要一問究竟，卻發現朱向明望着自己這頭的動作，臉早已漲成了微紅。

除了他面色，裴青再細看他的嘴唇，發現唇角上方竟也破了一塊，顔色比平時更紅。

裴青腦子裡“咯噔”一下，都不敢多想象半秒鐘。

「不會吧不會吧，總不至于是老子我恃酒發瘋摁着他，把他那個了？」

不應當，最好别，跟其他人酒後亂性找阻斷藥吃就行，但跟朱向明酒後亂性天可能會塌，裴青忒怕他下一句開口就是“今天之前我還是處男呢”，并要求自己負責到底。

真他娘的害怕，不好意思看卻必須對着朱向明那欲言又止眼神，裴青想，怎麼他看我的樣子就好像看出來了我是個屑啊？我真的好害怕。

狗血，庸俗，但也較為合理的各種推斷，令裴青忍不住轉過身去，逃避朱向明那張老實本分還有點嬌羞的俊臉，還急切苦惱地想要砌詞狡辯。

面前這個死鬼看着怪純情的，裴青不得不懷疑他在亂搞方面得經驗基本為0。

最讨厭這種正兒八經的成年人了，于是他下定決心，搶在朱向明開口之前道：“朱老師，你看你這，多不合适啊？”

朱向明聽見，把想說的千言萬語吞回肚子裡，先對他這話表示簡單的認同：“嗯。”

嗯什麼嗯？裴青不安，又道：“你看我睡你床讓你睡哪呢？這不行，下回你可千萬别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