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沒能如願，嘴被時一柒捂着離開小巷子，溫馨的出租小屋裡彌漫尴尬氣氛。
時一柒拘束地并攏雙腿，微長的睫毛扇動，手指扣扣大-腿，“你不要告訴我其他事情，我隻好奇……你還能變回去嗎？”
對面沙發上小七癱坐，胳膊放在靠背上，居高臨下看着坐小闆凳的時一柒。
他倒是不希望時一柒這麼拘謹，但這小模樣太可愛，舌尖在口腔繞了一圈，“可以，想變成什麼都可以。”
時一柒眼睛一亮，“那變成其他的樣子也可以？”
“可以。”在時一柒激動的目光下，小七緩緩開口，“但我不想。”
時一柒：“為什麼？”
除神态外一模一樣的兩個人，身處低位的滿臉疑惑。
為什麼要學他的長相。
小七嗤笑出聲，緩慢起身将低矮椅子上的時一柒拉起來，兩人鼻尖相對。
“我本來就長這樣，我喜歡。”
就像一場交鋒，沒有人赢。
聽到小七說，“我就是你。”
……
小七越靠越近，還未貼到心心念念的嘴唇，突然，被能量不穩定打回原形。
五寸小人愣在面前的樣子太過搞笑，時一柒也愣住，随後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嗝哈哈哈……”
不許笑三個字說不出口，小七眯眼瞧着青年笑出眼淚偷偷看他的模樣，哼一聲飛到他肩膀坐着。
還需要更多碎片能量，現在剩兩個。
時一柒臉蛋通紅，看小七出糗比看搞笑電影還讓人開心。
笑完又覺得不厚道，揉揉臉，“你這個恢複正常體型，不是永久的嗎？”
小七：“是永久的，不過剛拿到不穩定，怎麼？你更喜歡我變大？”
那倒沒有，小小的才可愛。
時一柒迅速搖頭，腦袋被頸肩伸出的小手按住才停下。
……
明天第一次去蠻荒區，時一柒身體勞累，精神卻亢奮，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他的伴生體小七在枕邊，躺姿平整，手放在肚子上很乖很嚴謹，似乎睡得很香。
天花闆上有一束亮光，是外面投射進來的，絢爛的夜光。
劃過來，刻印出在巷子嘴唇被咬的景象。
瞬間渾身燥熱，再也沒敢看旁邊的伴生體。
母單二十三年，拼盡全力在社會上立足，為了不因為粘稠擠壓的社會制度絕望，以至于根本沒有過感情經曆。
那一口算初吻嗎？
小七到底是他誕生出的伴生體……還是其他生物？
腦袋過于混亂的時候根本睡不着覺，也忘記身為伴生體的小七根本不用睡覺。
……
“三月一日，蠻荒區初步建立觀測站，用以進行觀測惡體行動軌迹制作模型。”
“五月七日，有人發來信息，他說，新年來臨之際，末日必到。”
“九月二十七日，和維公司二組成員抵達一号蠻荒區，我迎接他們，得到指示：惡體蔓延嚴重，很快會突破邊界，進攻城市。”
“十月六日，今天起得很早，我要去接新的客人。”
一号蠻荒區，邊界黃沙漫天，面帶防護罩依舊能感受幹燥。
“你們好，我是接待員萬多多。”
青年身穿簡約戰鬥服，明亮的眼睛穿透防護眼罩直直盯着他們。
他的伴生體長亮像個頭戴手電筒，在他前胸挂着。
時一柒站在步晚安旁邊，自認為是隻有自己偷偷摸摸躲在隊伍後面，聽前方袁梅和萬多多交涉。
“戰鬥組三組組長袁梅，你好。”
兩人握握手，轉身一齊進入觀測站。
那恍若火箭筒般的建築，裡面悶熱燥火，短短幾十秒就叫人出一身汗，直到穿過昏暗廊道，陣陣冷風吹過，激起後背雞皮疙瘩。
“這是我的辦公室，這裡隻有我駐守，為了省電，也就隻有這裡有空調。”他笑容尴尬，不好意思地解釋。
袁梅搖搖頭，沒說什麼。
此地唯有辦公桌，一櫃子紙質資料，還有兩三個茶杯，完全想象不到适合人長久居住。
沒有床，是要怎麼睡？
時一柒胡思亂想，手扣扣褲邊，隻扣到手套上縫合的線邊。
“十月六日，我認識了一個叫時一柒的人，還有他的伴生體小七。”
“十月七日，我醒來，我記下啦我的夢，末日是時一柒造成的，我必須告訴所有人……不！”
“不不！我覺得應該穩定下來，萬多多，你不要被惡體的能量輻射影響”
時一柒吃完幹巴巴的早餐，坐在前往惡體聚集地的吉普車上，随身攜帶，每人每天一瓶的水源，要省着點飲用。
他擡眼瞥見後視鏡，輕易捕捉到萬多多偷看慌亂收回的視線。
勘測員萬多多有一雙很明亮的眼睛，單看外貌不過二十五歲上下。
可再怎麼明亮的眼睛都抵不過面容的疲态，今天眉眼間還多了幾分對他的警惕。
明明昨天兩人一見如故，袁梅帶着步晚安去檢查周圍安全，他和萬多多，還有李孟德聊家常。
梁元梁寶兩人頭對頭寫作業。
在鐵皮圍繞下，三人溫馨閑聊，“柒哥柒哥”地叫他，轉頭看他像看個怪物似的。
時一柒在車上很安靜，平時也安靜，但小七知道不是這種令人不适的安靜。
“怎麼了？”小七瞥過萬多多的後腦勺，明知故問道。
“……沒事。”
他總不能說自己越看萬多多心越慌，好像有種不好的預感。
小七貼近他的耳邊，“不用管他，他不會對你下手。”
扭過頭去，他望進小七的眼睛，小七知道什麼？
身軀前後輕微晃蕩，吉普車發出緊急刹停的滋滋聲，透過車窗隻能看到外面黃沙。
萬多多：“到地方了朋友們，下車的時候注意落腳，沙子有軟有硬，别絆倒了！”
說完先一步跳下去，時一柒最後下車，依舊跟在隊伍後面，半空沸沸揚揚的沙子撲臉，幸好全身都被戰鬥服包裹。
“我們即将前往的地方，是蠻荒區内部，也叫作前線……”
“啊！當然，跟曆史上的前線戰鬥不一樣的是，我們要進行完全隐藏式戰争，和惡體打架不能直接上。”
說起這些，萬多多的眼睛更亮了，驅散些面部的疲憊。
“萬先生，我們現在需要知道案件詳情。”袁梅打斷他繼續廢話。
這個女人一直公事公辦，很少會聽周圍人閑聊多餘的話，和李孟德是兩個極端。
“……一号蠻荒區巴拉巴拉…………”
支着耳朵聽，實際上是在走神的時一柒茫然回頭，剛剛聽到了什麼？
“巴拉巴拉巴拉”
不是他沒聽清，是真的發出這種聲音。
他茫然的樣子太顯眼，步晚安餘光掃過眉頭蹙起，萬多多說的話很淺顯易懂：
蠻荒區内有一條道路出現數起災難，有車經過就會發生山體滑坡，導緻蠻荒區駐守人員不能正常運送生活必需品，這種事多半是惡體擁有控制岩石的能力，隻要找到惡體就能解決。
他們的任務就是找到惡體。
這些，沒有那句話會讓人聽不懂。
前方，萬多多說任務的聲音全部轉為不知名語言，甚至隐隐綽綽像是嘴裡塞了臭襪子。
“小七……”時一柒無措地看向肩膀，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确實在懷疑是小七幹的。
小七嘴角噙笑看他，“怎麼了？”
毫不知情的模樣。
“我……聽不清。”時一柒又解釋，“隻聽不清萬多多的聲音，組長還有孟德叔的都能清晰聽到，他們在講任務分配……”
“那麻煩你們了！我是文員，一會兒我要去交接資料，就帶路到這裡。”萬多多伸手告别。
時一柒呆愣：“我又能聽到了。”
“聽到什麼？”
步晚安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時一柒這才發現剛剛跟小七的對話沒收斂聲音，全然陷入自己古怪的驚慌中。
“沒什麼。”
聽到自己不受控制說出不客氣的話，時一柒卻放松下來，靜靜地通過自己的眼睛看步晚安。
步晚安：“你剛剛臉色不太好，如果發現異常可以直接說。”
“時一柒”挑眉輕笑，“多謝關心，無事發生。”
小七一定知道什麼。
随着隊伍走，小七一直沒從身體出來，看樣子是要直接接管他後面的行程。
他到現在也沒從迷霧中走出來，沒心情認真觀察周圍，在危機四伏的蠻荒區，亂走神的人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袁梅在前面大喊，“随後進入道路，這段區域暫時隔絕，不會有車經過，但以防萬一，不要随意穿行。”
前方用鐵杆圍起來的柏油路寬度足足能容納四輛大卡車并排，最裡側靠山坡，不算高，沒幾塊石頭。
這幾日有下雨，但這種高度就算滑坡也不會造成特别大的影響。
可這裡有惡體，那種變異怪物，擁有和伴生體一樣的能力。
袁梅掏出手機打開相機拍下照片，眼神示意梁寶向前。
梁寶垂着頭，腦袋紮進衣領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她對面是整個隊伍。
黑兔子撲到梁寶眉心消失融合，梁寶垂肩的發尾微微發亮，她擡起頭，“本次任務資料已經發放在論壇系統，我現在分配任務。”
衆人一臉嚴肅，隻有“時一柒”眉眼彎彎玩世不恭的模樣。
“步晚安負責追查惡體下落，蠻荒區一号的惡體屬于智能型，智力比其他惡體要高，小心被反偵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