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聞到雲昭塵身上有血腥味時，文晟眉眼間立馬冒出森然戾氣，表情也變得愈發躁冷陰郁，若不及時安撫，文晟下一秒就有可能做出瘋狂的舉動來。

雲昭塵見瞞不過便如實交代：“上月新修的溝渠垮了，水把靖王府還有國公府都淹了，那些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尚書怕他們會鬧大此事，便先打了我二十大闆，給他們一個交代，王府和國公府的修繕費用估計得從我俸祿裡扣了。”

雲昭塵說得很輕松，似完全不把這事放在心上，該打闆子就打闆子，該罰俸就罰俸。

文晟聽得直皺眉頭：“王府和國公府附近的溝渠不可能偷工減料，且現在并非汛期，水位也不高，無緣無故垮了，隻能是人為的，雲昭塵，有人在故意陷害你。”

雲昭塵拿出扇子，忍着臀上的疼，扇了兩下，故作輕快道：“怎麼不叫我虞部郎了？”

文晟沒心思說笑，闆着臉道：“有人要害你。”

“我知。”雲昭塵知道自己被人陷害了，可現在他沒有反抗的能力，除非他去向太子示好，但這絕不可能。

文晟雙手緊緊攥成拳，他恨自己沒用，幫不了雲昭塵什麼忙。

“咯吱！”文晟手背上青筋暴凸，指甲陷進肉裡，眼看着就要把皮給戳爛了，一隻修長秀緻連指甲顔色都好看的手伸了過去，搭在文晟手背上。

文晟，終有一日，我會位極人臣，功高今古，今日受的這些委屈，根本不算什麼。

雲昭塵握住文晟的手背，笑着說：“區區二十大闆，不疼。”

文晟眉頭緊皺，盯着雲昭塵一言不發。

雲昭塵快撐不住了，趕緊回到房中，往美人榻上一趴，再命小梁月将止痛的藥粉拿來。

小梁月把藥粉放下問：“大人，需要小的幫忙嗎？”

“不必，退下吧，把門帶上。”

聽到門關上了之後，雲昭塵才解開腰帶，褪掉身上的衣物，正準備上藥，這時，院中傳來哨聲，一下接着一下，短促且刺耳，這是文晟發脾氣的方式。

前世文晟想發脾氣的時候，會把他綁起來，放在禦案上，用朱筆在他身上寫字，寫得最多的幾個字是——雲昭塵我妻，比起前世，文晟現在發脾氣的方式要好得多，但仍然還是個脾氣暴躁的小瘋批。

溫伯和小梁月被吓得不敢吱聲，都躲得遠遠的。

直到雲昭塵從屋裡出來，文晟才停下。

雲昭塵上了止痛的藥粉，沒那麼疼了，他走到文晟面前，半蹲下來，把手放在文晟膝上問：“為何要發脾氣？”

文晟看着自己殘廢的雙腿：“我幫不了你。”

雲昭塵起身，推着他去房裡，“等你的腿治好了，就能幫我了。”

為了方便文晟的素輿通行，門檻都拆掉了，不需要搬來搬去，可以直接推到床邊，雲昭塵看着弱柳扶風，但力氣卻不小，把手往文晟腋下一插，很輕松就把文晟給抱起來，放在了床上。

雲昭塵蒙住文晟的雙眼，開始按摩，指尖很熟練地在穴位上按壓，“大夫說按十天半個月就會有效果，你現在有什麼感覺嗎？”

“雲昭塵。”

“嗯。”

“你能讓我聞聞嗎？”文晟隐約聞到一股熟透了的果香，是從雲昭塵身上散發出來的，他很想湊近聞聞。

雲昭塵果然拒絕：“不能。”

文晟忽然伸手，一把将雲昭塵給拽到了面前，“你的隐疾是什麼？”

文晟這番強勢的動作，讓雲昭塵猛然想起前世種種強迫行為，他本能地掙紮，揮開文晟的手，并大步往後退，情緒一下子變得異常激動：“文晟，你不要随便碰我！”

文晟的眼睛被蒙住了，他看不清雲昭塵此刻是什麼表情，但能從雲昭塵的語氣裡聽出些端倪，意識到自己惹得雲昭塵不高興了，他頓時手足無措起來，“對不起。”

這聲對不起，讓雲昭塵快速冷靜下來，心裡勸自己眼前這個文晟和前世那個文晟是不一樣的，不用太緊張。

雲昭塵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他上前半步，俯下身對着文晟一字一句說：“我讓你碰，你才能碰，懂嗎？”

文晟答應得很快：“好。”

雲昭塵繼續幫他按摩穴位，按完就走了，各自冷靜冷靜。

翌日，天邊剛泛起魚肚白，文晟便起身，讓溫伯把自己推到院子裡，吹着風等了一炷香的時間，見雲昭塵出來了，他把膝上擺着的布條遞過去：“我昨夜縫的。”

雲昭塵接過來一看，每一塊布條都厚厚的，軟軟的，裡面塞滿了棉絮，邊緣縫得很細緻，不會紮人。

“你縫的？”雲昭塵很驚訝，文晟還會做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