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一直持續到夜裡,大臣們都已醉酒,但好戲才剛剛開始。
隻見河對岸搭起高台,數名工匠光着膀子登台,端起融化的鐵水,抛向半空中,另一人手持棒槌擊打,“嘭”的一聲,一朵璀璨耀眼的鐵花盛開,雖短暫卻無比絢爛。
宮内火樹銀花,宮外更是燈火煌煌,百姓放飛一盞又一盞的天燈,映亮了半邊天。
皇帝領着臣子來到河邊,望着眼前這美不勝收的畫卷,展開雙手高呼:“願我大齊繁榮昌盛。”
臣子們都在附和,文晟一聲不吭,他往回望,目光穿過衆多大臣,精準地落在雲昭塵身上,鐵花明亮的光照在雲昭塵那張絕豔出塵的臉上,好看到讓人晃神。
雲昭塵注意到文晟的目光後,跟他來了個對視,兩人隔着人海對望了一會,文晟先一步收回視線,擡頭看着絢爛的煙火,繼續晃神。
宮宴結束,賓客散場,雲昭塵跟随在其他大臣後面,一同出宮。
雲昭塵的步伐不快不慢,走在中間的位置,即将要出宮之時,後邊有人叫住了他。
“雲郎中,請留步。”
雲昭塵回過身,見是一個生面孔在喊他,他回了一禮問:“有何貴幹?”
那人沒有報姓名,像是老熟人似的:“雲郎中住在西城吧,我也住在那,一同回去如何。”
雲昭塵覺得很蹊跷,他入京沒多久,見過他的人并不多,可眼前這人不但知道他的官職,還知道他住在西城。
雲昭塵婉拒:“我還得去東市置辦些東西,怕是不能同路了。”
被婉拒後,那人仍沒放棄,亦步亦趨地跟着後面,不像是要同行,更像是在找機會,随時準備下手。
出了宮門,雲昭塵加快腳步,後面那人也加快腳步。
雲昭塵邊跑邊回頭看,發現跟蹤他的人變多了,從一個變成了五個,這些人擺明了是要抓他。
雲昭塵不再猶豫,提起衣擺,撒腿往前跑,後面五人也不再掩飾,對他窮追不舍。
雲昭塵想跑到前面去求其他大臣幫忙,但前面也有人朝他追來,他隻得轉個彎,跑到漆黑的巷子裡,穿過羊腸似的小巷子,來到另一條街上,那些人追得很緊,眼看着就要追過來了。
一乘紅色轎辇恰好停在岔道上,将巷子口完全堵住,把那些追兵都堵在了巷子裡頭。
轎辇裡的人就算不開口說話,也能讓外面的人感受到強大的威壓,那些追兵很識相地退開,漸漸消失在了黑暗中。
“上來。”文晟低沉到有些發啞的嗓音從轎子裡傳出。
雲昭塵踩着腳踏,彎腰鑽進轎辇裡,剛進去,便聞到一股濃烈到有些刺鼻的酒味,文晟在宮宴上喝了不少酒,表面看着像是沒醉,實際上早就醉了,隻是不像旁人那樣上臉。
文晟渾身帶着化不開的冰碴子,朝雲昭塵伸出一隻手,手掌心攤開向上。
雲昭塵在他身側坐下,疑惑問:“怎麼?”
文晟繃着一張人神共憤的俊臉:“把泥叫叫還我。”
雲昭塵被他那副認真的表情給逗笑了,忍俊不禁道:“沒在身上,回去再給你。”
“我想吹。”文晟在宮宴上一直忍着沒有發作,他現在急需要一個發洩口。
雲昭塵憋着笑,在身上到處摸摸,假裝幫他找,找了一會,也把手攤開朝上:“找了,沒有。”
文晟咬着後槽牙,極力忍耐着,他并不是想吹陶哨,他是想要抱雲昭塵,吹陶哨隻是想轉移注意力而已,但這唯一轉移注意力的東西也不在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忍耐,隻能咬牙硬挺着。
文晟嘴裡發出的磨牙聲很刺耳,能看得出他在很努力地忍耐,雲昭塵心軟了,握住文晟攥成拳頭的手:“你想要什麼?”
文晟雙眼憋得通紅,他對雲昭塵一直都有一種本能的沖動,平日裡清醒的時候,他可以壓制住那種沖動,但現在他喝醉了酒,那股沖動就像是逃離牢籠的猛獸,把他殘存的理智撕成碎片,他真的要忍不下去了。
文晟嘴角溢出血來,他把自己舌頭給咬破了,想要用疼痛讓自己強行保持清醒,他不想讓欲望奪走身體的控制權,因為他對雲昭塵不止有欲望,還有純粹的愛。
系統發出警報:【欲望值出現異常波動,重新檢測中,50%,60%、70%……98%,99.9%,100%,主角攻欲望值達到峰值,請大人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雲昭塵開始着急了,問系統:“文晟這是被劇情影響了嗎?”
系統沒有給出答複,雲昭塵知道這種時候問了也沒用,想要保證自己人身安全,必須與文晟保持距離。
雲昭塵正準備逃離這裡,讓文晟獨自冷靜冷靜,可看到文晟為了忍耐,把自己舌頭都給咬出血了,他一時心軟,便留了下來,并伸手撫上文晟的俊臉,指尖顫抖着,幫文晟把嘴角邊的血迹擦拭掉。
系統再度發出警報:【大人快走吧,主角攻現在的危險程度不亞于一隻餓了三十天的猛虎,他極有可能把你幹死】
雲昭塵把系統的警告抛于腦後,雖然心裡很害怕文晟會發狂,但他還是伸出了手,主動靠近文晟,輕聲安撫道:“文晟,我不會離開你,我會一直盡心盡力地輔佐你,我永遠都是你最忠心的臣子,我會助你登基,讓你坐在廟堂之上,百官臣服,萬民敬仰。”
雲昭塵的安撫很有效,文晟猩紅的雙眸裡,少了一分無端的狂熱,多了一分隐秘的愛意。
文晟松開緊抿的唇,吐出一口濃重的腥氣,啞聲喚道:“雲昭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