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晟握着瓷片的手收緊,瓷片鋒利的邊緣劃破掌心,鮮血從指縫中溢出,一滴,兩滴,三滴……他似感覺不到疼痛,指尖還在不斷收緊,腳步也不停,朝着太子逼近。
太子臉上失了血色,扯着嗓子喊:“來人!快護駕!”
侍衛都在醉蔭樓外邊候着,聽不到太子的呼喊,太子倒是個能屈能伸的人,見無人趕來護駕,馬上轉變态度,賠上笑臉說:“七弟,你别沖動,大哥沒有别的意思,隻是想請你看一支舞,我知道你對雲昭塵有意,我讓給你就是。”
“讓給我?”文晟發出一聲嗤笑,随後揪起太子的衣襟,把人提到面前,用隻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音量說:“他本來就是我的。”
面對比自己高出半個頭,且身形也比自己壯碩的文晟,太子完全提不起氣勢,但為了面子,他隻能強行梗着脖子,發出同樣的嗤笑:“你的?你怕是不知道吧,雲昭塵剛入京的時候,就主動找過我,說想追随我,至于你,隻是一個不受寵的殘廢罷了,雲昭塵可憐你,才幫你一把,你以為他是對你有意嗎?”
雲昭塵剛入京時,确實見過太子,但隻是打了個照面而已,太子上面那番話都是胡謅的,就是想氣一氣文晟。
文晟被激怒了,将太子甩到矮桌上,用拳頭招呼過去,太子被打得沒有還手之力,鼻血噴湧而出,文晟一刻都不停歇,拳頭裹着厲風,狠狠砸在太子身上,拳拳到肉,招招要命。
見文晟起了殺心,雲昭塵跑過去,抱住文晟的腰往後拖:“文晟,快收手,勿做傻事。”
“住手!”太子的貼身侍衛及時趕到,手持長槍,對準文晟的腦袋。
文晟這才停下手,轉身把雲昭塵護在懷裡:“别怕。”
雲昭塵被迫偎在他懷中,紅着眼罵道:“你個瘋子!”
太子捂着還在流血的鼻子,顫巍巍站起來,厲聲下令:“把他們兩個給我抓起來!”
侍衛想要上去抓文晟,但都被文晟兇狠的表情給吓退了。
太子将一名往後退的侍衛踹翻,怒罵道:“真是一群廢物!”
文晟畢竟是皇子,不是想抓就能抓的,太子沒辦法把文晟抓起來教訓一頓,隻得跑到宮裡向父皇告狀。
到了皇宮裡,太子頂着一張滿是淤青和血污的臉,跪在地上,訴說着自己的委屈,順帶把文晟塑造成一個品性惡劣之人:“兒臣好心邀七弟賞舞,想以此增進感情,誰知七弟突然發狂,揍了兒臣一頓,您看兒臣這臉都腫起來了,真是無妄之災啊。”
皇帝聽完太子的一面之詞後,震怒:“傳令下去,七皇子文晟禁足一月,讓他待在家中,好好閉門思過。”
文晟被帶到皇帝賞給他的宅子裡,一個月都不許出門,也不許外人進去探望,就連溫伯都沒辦法進去,隻能把飯菜送到門口,再由侍衛送進去,就跟看犯人一樣。
溫伯提着食盒來到宅子外,從袖子裡摸出幾兩銀子,悄悄塞到侍衛手中:“您行行好,讓我去裡邊看一眼,耽誤不了多長時間,把東西放下了,我就出來。”
侍衛把銀子藏進袖子裡:“别耽擱太久。”
“哎!”溫伯拿上食盒,麻溜走進院裡。
文晟坐在院中的假山上,拿着陶哨發呆,聽到有腳步聲,他擡頭看過去,見是溫伯來了,他收起陶哨,從假山上一躍而下,走到溫伯面前。
溫伯看他上蹿下跳的,憂心道:“殿下您當心着點,這腿才剛好,不能有大動作。”
文晟開口就是:“雲昭塵呢?”
這話沒頭沒尾的,都不知道要問啥,好在溫伯很了解自家殿下,“大人每日都要去司裡上值,辰時出門,申時歸家,回到府上後,喂貓喂魚,看書寫字,除此之外就沒做别的事了。”
溫伯把食盒打開,端出一碟桃花酥:“這是大人特意去買的,大人說您常吃藥,嘴裡苦,該吃些甜的。”
一聽是雲昭塵特意幫他買的,文晟立即拿起一塊嘗嘗,就四個字,甜到發膩,咽下去之後,嘴裡會留有花香,這個味道讓他想起了雲昭塵的唇,那兩片紅潤的唇瓣,聞上去也有股花香,吃起來應該比糕點更甜。
文晟現在就想從這裡出去,去見一見雲昭塵,吃一下他的嘴子,他想知道那兩片好看的唇瓣吃起來到底是什麼味。
“殿下,這是大人池子裡的魚,肉質很嫩,您嘗嘗看。”溫伯把食盒的飯菜全都端出來。
文晟嘗了一下,确實很嫩,難怪小黑炭喜歡抓池子裡的魚吃。
“大人怕您無聊,還命老奴給您帶了幾本書來,都是大人親手抄的書。”溫伯從衣襟裡拿出一個小布包,揭開外面的布,裡面是幾本手抄的聖賢書,有《禮記》《周易》等等。
文晟對這些聖賢書沒多大興趣,真要他看書的話,他會選擇看兵書,雲昭塵似乎猜到了這一點,在聖賢書裡加了一本兵書,書上還做了許多的注解,方便文晟理解。
這些書,都是雲昭塵一個字一個字抄寫下來的,且每本書上都有注解,十分用心,文晟看了幾頁後,合上書,臉色晦暗道:“溫伯,你覺得雲昭塵是在可憐我嗎?”
文晟始終想不明白,雲昭塵為什麼要幫他,到底是覺得他可憐,還是覺得他有利用價值。
溫伯不敢回答這個問題,裝傻說:“老奴不知。”
雲昭塵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無緣無故對他好,肯定是帶有目的的,可憐也好,利用也罷,這些文晟都可以不在乎,他隻要雲昭塵這個人。
“雲昭塵。”文晟一字一句,緩緩念出雲昭塵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