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午時,雲昭塵才從陛下的寝宮裡出來,穿着那身熏滿了檀香的官袍,坐着轎辇前去工部司。
尚書錢譽得知雲昭塵過來了,忙吩咐于纨去備熱茶,随後提着袍擺,親自去迎接。
“賢弟,等你好些時候了,外頭冷,快去裡面坐着聊。”錢譽笑得那叫一個谄媚,恨不得趴下來,變作一塊地毯,讓雲昭塵踩着他過去。
雲昭塵客客氣氣回禮:“那日害得你們受罰了,我心裡過意不去,不知尚書大人的身子骨好得怎麼樣了?”
“你這是哪的話,多虧你送的藥,我那陳年的老毛病都跟着好了,賢弟,你那藥是陛下賞給你的吧。”
錢譽這話是在試探雲昭塵和陛下的關系,其實那日在醉蔭樓裡他就已經看出來了,陛下對雲昭塵很不一般,他猜測雲昭塵定是做了陛下的男寵。
雲昭塵沒回答錢譽的問題,撩起袍擺,款款坐下。
于纨把熱茶送到雲昭塵手中,又叫人将火盆擡過來,笑着說:“今日外頭刮風,比昨日冷多了,雲侍郎先烤烤火。”
雲昭塵端着茶杯,聞了一下,道:“好茶。”
錢譽忙說:“賢弟若是喜歡,我送些到你府上。”
雲昭塵知道錢譽百般讨好他,是怕他将虛賬的事告訴給陛下,他索性開門見山道:“尚書大人與其整日惶惶不安,不如主動把往年吃掉的那部分銀兩補上。”
“這……”錢譽眼睛一轉,看向旁邊的于纨。
雲昭塵把茶放下:“我都給你們算好了,一共是三千萬兩銀子,把這些錢補上了,腦袋上那頂帽子才能保得住,若是不及時補上,等陛下查出來了,抄家流放都是輕的。”
錢譽和于纨被雲昭塵三言兩語唬住了,當即癱軟在地,兩人一起爬到雲昭塵的腳邊求情:“賢弟,你千萬别告訴陛下,我們補就是了,給我們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後,那三千萬兩白銀肯定如數送到你府上去。”
雲昭塵嗤笑道:“送到我府上幹嘛,從國庫裡拿出來的,自然要送去國庫裡,你們别擔心,隻要你們補上了,我就替你們向陛下求情,給你們一個改過的機會。”
“多謝賢弟!”“多謝雲侍郎!”錢譽和于纨跪在地上磕了個頭。
“二位快起來吧,我位卑權輕,哪能讓你們行如此大禮。”雲昭塵上前把他們二人扶起來,又道:“若是再犯的話,我也保不了你們。”
“是,以後我們二人都聽您的。”錢譽心裡清楚得很,雲昭塵現在正得寵,官居一品、位同宰相是遲早的事,他隻要攀附住雲昭塵,往後的仕途自然是順風順水的。
底下那些小官小吏們,看到尚書和右侍郎都對雲昭塵畢恭畢敬,就跟見到了陛下一樣,他們心裡雖然納悶,但還是有樣學樣,把雲昭塵的話奉為圭臬,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趙肆一直都是雲昭塵的小跟班,他的身份也跟着雲昭塵一起水漲船高了,尚書和右侍郎還得向他取經。
“既然你們都看出來了,那我就實話告訴你們,陛下啊,對我家雲兄,那叫一個癡心,我還親眼瞧見過陛下給雲兄縫褲/裆子呢,簡直愛得死去活來的,你們知道上次在醉蔭樓裡,陛下為什麼要罰我們嗎?”
錢譽和于纨聽得格外認真:“請細說。”
趙肆坐沒坐相,拿起一顆蜜餞丢進嘴裡,然後湊到他們耳邊說:“陛下那是吃醋了。”
錢譽和于纨都很慶幸,幸好雲昭塵沒做太出格的事情,若他真跟金玲珑颠鸾倒鳳了,他們一屋子的人都别想活。
三人坐在屋裡閑聊,一名主事打斷了他們,“趙員外,雲侍郎派下官來問,溝渠垮塌的事調查出來沒有。”
“我現在就去,現在就去。”趙肆告假兩日,把這事都給忘了。
趙肆騎着馬準備去東市,雲昭塵跟了出來,也上了馬。
趙肆攏了攏身上的披風:“雲兄,你身子骨嬌,就别跟着去。”
雲昭塵坐在馬背上,斜睨過去:“你說誰嬌。”
“我說錯話了,掌嘴!”趙肆在自己嘴上拍了兩下,拉着缰繩,跟在雲昭塵身後,絮絮叨叨說:“你在這外頭吹寒風,陛下知道了會心疼的,到時候怪罪到我身上,又是一百大闆。”
“你确實得小心了,靠我太近,陛下也會打你闆子。”雲昭塵現在看似自由,其實也不太自由,周圍不知道有多少暗衛在盯着他,他的一言一行,文晟都了如指掌。
趙肆被打怕了,果斷拉開距離。
雲昭塵瞥了他一眼,輕笑着問:“陛下不舉的事情,是你傳出去的嗎?”
“什麼?”趙肆一臉震驚:“我隻知道陛下龍/根小,沒想到陛下竟然不舉,難怪你欲求不滿。”
“我什麼時候欲求不滿了?”這話要是被文晟聽到了還得了,雲昭塵急忙堵住趙肆的嘴:“陛下一點都不小,一晚上要十次,我能有什麼不滿。”
趙肆隻當雲昭塵是在為陛下挽尊,小聲嘀咕說:“一晚上要十次,你還能下得了床,可見陛下确實不大。”
兩人邊聊邊走,很快來到之前垮塌的地方,再往前走沒多遠就是國公府和靖王府,靖王府已經被拆掉了,就隻剩下國公府。
以前趙肆從這裡經過,都得彎着腰,現在他挺直腰杆,一臉的神氣,他的好兄弟可是陛下心尖上的人,他怕誰?他誰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