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黃色的帷帳之下,兩具軀體緊密相擁,文晟其實早就醒了,隻是懶得動彈,那張年輕俊美的臉上寫滿了餍足,昨夜裡他可算是吃飽了。
文晟懶懶睜眼,見懷中之人還在睡,他撐起腦袋,側躺着欣賞雲昭塵的睡顔,并把手伸過去,挑起一縷青絲放在鼻下輕嗅,嗅完,他又伸手去撫摸雲昭塵的臉,觸感是溫的軟的……跟前世完全不一樣。
前世的記憶在此刻如潮水般湧現,文晟記得地上有好大一灘血,雲昭塵的身子越來越冰,越來越僵硬……
“雲昭塵,以為死了就能解脫嗎,不可能,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會放過你!”文晟抱着雲昭塵的屍身癱坐在地上,歇斯底裡地吼着。
宮裡的内侍亂成一團,太醫慌忙趕到,“陛下,讓微臣給塵妃娘娘把脈吧。”
文晟摁着雲昭塵的後背,将人使勁揉進懷裡,恨不得将血肉都融合在一起,見殿内進來了很多人,文晟徹底失去理智,他大吼道:“滾!都滾!朕不許你們碰他,也不許你們看他,全都給朕滾出去!”
所有人都退到了殿外,文晟獨自抱着雲昭塵坐在冰冷的玉磚上,他一遍遍地質問着:“雲昭塵,你為何要抛下我,你當真那麼恨我嗎,是我待你還不夠好嗎,雲昭塵…朝九…我錯了,我再也不逼你了……”
文晟抱着雲昭塵僵冷的身子,坐了一整夜,熬得雙眼猩紅,他以為十七年的朝夕相伴,足以讓雲昭塵愛上他,可他錯了。
“你就這麼不情願嗎?”
“雲昭塵,下輩子我不想愛你了。”
文晟說着賭氣的話,說完,往雲昭塵失了血色的唇瓣上狠狠咬下去,咬下一小塊肉。
見雲昭塵的唇瓣被自己咬破了,文晟很心疼,手忙腳亂地給他上藥,以往咬破了還能恢複,可這一次不會再恢複了,被咬破的地方不到兩天時間就爛掉了。
在雲昭塵死後的第四天,大臣們來到宮裡勸谏,望陛下能以國事為重,早些讓塵妃娘娘入土為安。
文晟不理會任何人,他把雲昭塵放在榻上,手裡端着粥一口一口地喂,不管他喂多少,最後都會溢出來,流得到處都是。
“雲昭塵,别鬧脾氣了,把粥吃了,隻要你把粥吃了,明日我就帶你出宮遊玩,你不是一直都想出宮嗎,我帶你去,你想去哪都行……乖,把粥咽下去,不吃東西,肚子會餓的。”
就在這時,一個不拍死的奴才闖進來,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大喊:“陛下,塵妃娘娘已經死了,求您放過他吧。”
文晟聽完怒不可遏:“閉嘴!将此人給朕拖下去,亂棍打死!”
反正都要死了,那奴才也就沒有顧忌了,大聲囔囔:“陛下瘋了!瘋了!”
文晟确實瘋了,他們把所有人都趕走,每天都待在寝宮裡,對着雲昭塵的屍身又哭又笑,哪怕屍身都已經腐爛發臭了,他也不在意,照樣與雲昭塵親熱,一想到雲昭塵從未愛過他,他就會發瘋頂/弄。
可能是他的力氣太大了,導緻雲昭塵底下流血不止,屍身都已經涼透了,居然還能出這麼多的血,文晟覺得奇怪,便叫了太醫過來。
太醫這是第一次近距離給塵妃看病,不對,現在已經不能說是看病了,而是驗屍。
太醫頂着文晟那要殺人的眼神,給塵妃檢查身子,反複确認後,他道:“陛下,塵妃娘娘有了身孕,腹中有個成了型的胎兒。”
文晟如遭雷擊,好半天才緩過來:“你說什麼?”
太醫複述道:“塵妃娘娘已有七個月的身孕,胎兒已經成型了,若是塵妃娘娘剛斷氣時,就診斷出他有身孕的話,胎兒還能保下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這簡直是雙重打擊,文晟魂不守舍地看着床上的血迹:“是我的錯……”
文晟的占有欲強到不可理喻的地步,這十七年來,他沒有讓任何人靠近過雲昭塵,哪怕雲昭塵病了,太醫也不能進來看病,隻能通過口頭描述來開藥。
之前有一段時間,雲昭塵吐得厲害,食不下咽,吃什麼都覺得反胃,整個人都消瘦了許多,太醫從奴才口裡得知塵妃的症狀後,開了些清熱解毒并且能增加食欲的藥,誰都沒有往害喜那方面想,因為塵妃是個男子,自古以來就沒有男子懷孕的先例。
雲昭塵在吃了太醫開的藥後,變得愈發消瘦,文晟因此把所有太醫都罰了一遍。
後面又過了一段時間,雲昭塵吐得不那麼厲害了,胃口也好了些,人也漸漸胖了回來,文晟見雲昭塵胖了些,以為是病好了,根本沒往懷孕上想。
雲昭塵也不知道自己有孕了,如果他知道的話,他應該會選擇繼續活下去……
聽完太醫的話,文晟意識到自己本可以将雲昭塵留住,卻錯失了機會,他心灰意冷,最後一口心氣徹底散了。
文晟一把火燒了寝宮,熊熊烈火張牙舞爪地撲向他,他站在床頭邊一動不動,火焰燒到身上來了,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最後看了雲昭塵幾眼後,他緩緩拔出劍刃,毅然決然地自刎了。
文晟吐出一大口血,倒在雲昭塵的屍身上,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把人往懷裡摟。
“走水啦!走水啦!”
奴才們花了近三個時辰,才将火給撲滅,寝宮被燒得隻剩下空架子,屍體也被燒成了灰燼,不管奴才怎麼找,都找不到半點遺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