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晟身上還在滴水,面部緊繃,冷戾的眉眼被寒氣浸透,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趙肆早就有多遠滾多遠了,雲昭塵也想躲,但文晟的手臂箍得很緊,讓他沒法動彈。
方才若不是文晟及時趕到,雲昭塵此刻隻怕已經變成一具死屍沉入河底了。
文晟咬着後槽牙,強忍怒火,扛起雲昭塵一言不發地往前走。
道觀外一共有三百九十九個台階,文晟扛着雲昭塵一口氣走完所有台階,來到山門口。
站在姻緣樹下綁紅綢緞的閨閣小姐們,見有個穿黑袍戴金冠的俊美男子朝她們這邊走來,臉上頓時浮出紅霞,有拿帕子擋臉嬌笑的,也有躲在姻緣樹後探身偷瞄的,還有互相取笑的。
“小饞丫頭,眼睛都看直了,配給你做夫君如何?”
“給你給你,我…我才不要。”
“我有心儀之人了,還是給你這個饞丫頭吧。”
這幾位容貌清麗的小姐們一面說笑一面盯着文晟,待文晟從她們面前經過時,她們才發現那身濕透了的黑袍上,用金絲線繡了龍紋,方才還在言笑晏晏的小姐們,立馬大驚失色,忙垂首下跪,“臣女見過陛下。”
文晟抱着雲昭塵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大步邁進道觀裡。
趙肆跟在文晟身後,把驚魂未定的小姐們挨個扶起來,趁機搭讪:“不用怕,這天色不早了,要不要趙某人送幾位回去……”
戶部尚書之女周蕊,欠身行禮道:“多謝趙大人的好意,小女冒昧一問,陛下懷中之人是誰?”
趙肆回道:“那是工部侍郎雲昭塵。”
“啊?”周蕊吃了一驚,捂嘴道:“傳言竟是真的。”
文晟腳步不停,徑直去了後邊的雅室,并命小道童趕緊燒幾個火盆,再煮些姜湯驅寒。
雲昭塵被文晟放在榻上,他身上除了一件大氅外,什麼都沒穿,就連鞋襪都被文晟褪了去,好在大氅足夠寬大,能把他整個遮住。
屋内擺上火盆後,雲昭塵凍到發紫的唇瓣恢複了血色,他擡頭看向還在生氣的文晟,弱聲說:“七郎,你先去更衣,穿着濕衣服,容易受寒。”
文晟站起身,直接當着雲昭塵的面,将濕掉的龍袍一件件褪去,連亵褲也一并褪下。
“笃!笃!笃!”小道童在門外敲了敲:“陛下,姜湯煮好了。”
“端進來。”文晟彎腰撿起地上的濕衣服,晾在架子上,等烘幹了再穿。
小道童走進外間,把姜湯放下後,趕忙退下去。
文晟從屏風後繞出來,端起姜湯,朝雲昭塵走過去,他來回走動時,那沉甸甸直挺挺的玩意上下搖晃,很有沖擊力,雲昭塵羞澀地挪開眼,他挺佩服自己的,這麼大也能容得下。
文晟在榻邊坐下,把姜湯遞過去:“趁熱喝了。”
雲昭塵捧着碗,喝下去一半,再把剩下的姜湯遞給文晟:“你也喝些。”
文晟緊盯着雲昭塵的唇瓣說:“聞不慣姜湯的味道。”
聞不慣姜湯的味道=你喂我。
雲昭塵聽出話外之意,他一口氣将剩下的姜湯喝完,嘴對嘴一點點渡過去,喂完後,他迅速撤離,與文晟拉開距離,耳根子通紅道:“七郎,把衣物穿上,别叫旁人看到了。”
文晟舔了下唇,臉上凝出的冰渣子化開,忍着想要親死雲昭塵的沖動,把手伸到大氅裡面,握住他冰涼似寒玉的足尖,給他暖一暖,接着問道:“你來道觀做什麼?”
文晟掌心的溫度傳到他的足尖,比剛才那碗姜湯還管用,身子很快就暖和了,雲昭塵覺得很心安,忍不住想要靠過去,剛要靠上,想起自己不能太主動,趕緊不着痕迹地避開,“想來此處散心,未曾想遇到了刺客,還見到了長公主。”
文晟臉色突變:“别靠近長公主。”
太子曾提醒過文晟,說雲昭塵與長公主關系匪淺,文晟把這事記在了心上,之後他特意去查了,在雲昭塵還是虞部司郎中時,因溝渠垮塌差點丢掉官職,是長公主出手相助、安撫住了國公府和靖王府,雲昭塵才得以逃過一劫。
除了這件事之外,長公主和雲昭塵再無交集,兩人甚至連面都沒見過,正因如此才顯得十分可疑。
為了防止長公主接近雲昭塵,文晟登基後,就把長公主送到了城外,還特意為她建了座道觀,讓她在此養老,可千防萬防還是沒有防住。
雲昭塵不解:“怎麼了?”
文晟解釋道:“她很可疑,别靠近她。”
前世的長公主居于幕後、攪動風雲,與太子暗中較勁,是個很有野心的女人,今世的長公主卻格外安分,她隻出手幫過雲昭塵,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動靜,文晟把她送到道觀,她也是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态度,與前世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