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讓滿橋頭暈眼花的是……
“阿良。”
這個名字像某種開關,支撐滿橋身體的怪物瞬間不再平靜,它差點彈跳起來,幸好他還記得滿橋靠在他身上。
怪物這下真的是被抓住尾巴的貓了,它不安地波動身體,連帶着滿橋都坐的不那麼舒服。
滿橋:“……壞。”
怪物——現在或許應該叫它阿良,極其抗拒被滿橋評價為壞,于是又努力平靜下來。
“……呼呼。”
好委屈。
‘我不壞。’
滿橋:“……怎麼這麼可憐。”
阿良沉默幾秒,在這幾秒中它不怎麼擅長思考的大腦迅速得出了一個結論——
滿橋沒有真的覺得它不好。
于是阿良立刻哼哼唧唧鑽進滿橋懷裡,試圖從滿橋不公正的評價中多收獲一點好處。
滿橋:“阿良,别鬧。”
這個名字還是滿橋通過系統提示音獲得的。
孟良。
NPC們的姓名不會根據副本轉變發生變化,隻有姓氏才可能因為副本的情況發生變化。
孟這個姓氏顯然是孟鸠的,那麼留給怪物的名字就隻剩下一個“良”。
阿良。
滿橋的腦子就這樣無端地冒出一個名字,太順理成章,順理成章一直持續到滿橋輕輕念出這個名字後襲擊大腦的頭暈目眩。
在名字念出的瞬間,滿橋在腦海中看到一片貧瘠的土地,一地鮮血,其他什麼都不是。
是幻覺嗎。
至少滿橋的記憶中,他從來沒見過這樣一個場景。
任何一個副本也沒有過。
除了副本呢?
滿橋捧起一灘阿良,“我是誰?”
阿良有點疑惑:‘你是滿橋。’
滿橋:“那麼你呢?我們認識嗎?”
阿良:‘……’
阿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滿橋:“你還不能告訴我這件事?”
阿良:‘……我……’
滿橋:“你暫時不想讓我知道?”
阿良不說話。
滿橋:“……那至少我們以前認識,對吧?”
‘滿橋,滿橋。’
沒有正面回應,但有時候沒有回應恰恰是一種回應。
滿橋放下了阿良,他不想在沒有結果的領域思考太久。
他已經因為阿良在這裡耽誤了太久。
“阿良,他們發展到哪裡了?”
滿橋試圖站起身,但是身下的觸手強硬卷住滿橋纖細的腰,将滿橋扯了回來。
‘沒有鞋,髒髒,坐着。’
阿良自己天天在地上亂竄,居然知道不要讓滿橋髒了腳。
阿良:‘大姐不見,靈堂起火,北安,要殺人。’
簡短的信息組合,滿橋推測身下的怪物對人類的語言還不是那麼熟練。
他鼓勵性質摸了摸阿良的身體。
阿良是副本BOSS,它可以随時随地視監玩家那邊發展到什麼地步。
根據滿橋的經驗,說實話那邊發展的不太妙。
滿橋希望他給顧淼的提示能讓他意識到什麼。
最好意識到什麼。
比如說……
“宅子裡的活人越來越少了。”
阿良不開心聽到這話,他繞着滿橋的腳腕。
滿橋:“本來就是,至少現在我們都是死人,對吧?”
阿良:‘滿橋,活。’
滿橋:“……行。”
滿橋長舒一口氣。
“阿良想要什麼樣的葬禮?”
阿良沉默。
滿橋:“……我就知道。”
阿良是偷溜進來當BOSS的。
滿橋:“上一個BOSS沒了,讓你鑽了空子。”
阿良緊急撒嬌。
滿橋:“我沒有怪你。”
你給了我一個機會。
但這的确給副本通關提供了難度。
作為副本的工作人員,NPC實際上并不比玩家們多出什麼權限。
每當NPC進入一個副本,螺旋就好像插入U盤一樣将NPC的扮演信息插入到NPC的腦子裡。
大多數NPC會被裹挾而來的信息瞬間洗腦,真心實意地認可自己就是記憶中那個人。
沉浸式扮演,NPC隻知道自己的故事,不知道其他任何信息。
被洗腦的NPC會忘記自己是誰,忘記自己的曾經。
滿橋認為自己曾經也是一個被洗腦成功的家夥。
否則不能解釋為什麼他記憶的起點就是在螺旋打工。
言歸正傳。
正因為NPC可以被洗腦,他們才按照正常的邏輯演繹副本,給玩家們提供可能的通關途徑。
尤其是,對于新喪這種主題叫做“他想要的葬禮”的副本,通關方式和NPC的實際想法實在是高度相關。
換一個BOSS,看起來沒什麼,但之前的通關方式卻會被完全推翻。
比如說,沒換人之前,隻要給BOSS一籠滿橋親手做的包子,再把老宅的剩下半邊也燒掉,就能夠達成原本副本BOSS想要的葬禮。
可是阿良根本不想要這些。
阿良甚至不發自内心認可自己需要一個葬禮。
所以滿橋必須改變策略。
他扯了扯阿良,“帶我換身衣服。”
阿良疑惑。
滿橋:“我要……給新喪改個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