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眼眶水盈盈的,看得梁之珩呼吸滞了一瞬,讓人很難去相信江時頌說的“沒有”。
梁之珩的聲音低下去,說道:“那眼睛為什麼紅了。”
不是問句,用的是陳述語氣。
江時頌每到這時候就會開始讨厭自己過于發達的淚腺。
明明自己根本不想哭的,但是每次隻要情緒一激動,他的眼眶就會控制不住地發熱。
江時頌無聲地咬了咬嘴裡的軟肉,睫毛簌簌地眨了兩下,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掉眼淚的沖動,不說話。
“我沒有不相信你。”
梁之珩不知道江時頌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在乎自己的态度了。
他們雖然結婚了,但向來不會插手對方的生活。
除了幾次他實在是看不下去江時頌折騰半天讓長輩擔心,提醒了幾句,但最後也是以争吵告終。
說實話,江時頌怎麼樣他根本不在乎。
同時,他怎麼樣江時頌也不在乎。
他很想問江時頌,為什麼變了這麼多。
他不相信這麼有責任感的話會從江時頌的口中說出。
但是對上那雙有些可憐兮兮的杏眼,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傷害了他的事情一樣。
梁之珩說不出口了。
一時間,梁之珩絲毫不懷疑,要是自己說出“嗯,我是懷疑你在撒謊”這句話,江時頌會不會直接哭出來。
可是江時頌以前從來沒哭。
思緒在腦中轉了好幾圈,梁之珩又不可避免地想到第一次見江時頌掉眼淚的模樣。
故意在車上離自己很遠,明明沒地方可以退了,還要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好像一切都是從那時候開始改變的。
思緒被門口傳來的一陣敲門聲打斷。
還隐隐約約能聽到有人在喊江時頌的名字。
江時頌本來在等梁之珩的下文,聽到聲音後蓦地擡頭看向門口。
他先是看了梁之珩一眼,嘴唇抿出委屈的弧度,起身去開門了。
江時頌有些賭氣,故意發出不小的走路聲音。
明明就是不相信我。
還沉默這麼久不說話……
江時頌開始有點後悔自己把梁之珩看得比較特殊了。
他就是這樣容易悄悄拉近自己與别人的距離。
在原世界也是這樣,江時頌總是會很容易把人列入自己可以信任的範圍。
但是梁之珩還是不太一樣。
說不定梁之珩心裡根本還是有點讨厭他。
要不然也不會這樣一直這樣想自己。
想着想着江時頌已經走到了門口,打開門是顧洺笑得很陽光的臉。
“睡了嗎時頌,有沒有打擾你?”
江時頌在開門前就收了收委屈的情緒,對着顧洺揚起一抹笑說沒有,問他有什麼事。
顧洺注意到他微紅的眼尾,一時沒說明自己的來意,關切地問道,“你的眼睛怎麼紅了?”
江時頌很輕地搖了搖頭,“沒事。”
“你是不是看了網上的言論?”
江時頌意識到什麼,“很多人罵我嗎?”
顧洺這才反應過來江時頌根本沒關注那些輿論,說了實話,還帶有安慰的成分:“有一點但是沒之前那麼多了。”
江時頌表示知道了。他笑得露出雪白的牙齒,詢問顧洺的來意。
原來顧洺是想問問江時頌為什麼他的椰椰那麼聽他的話。
“我的金條從前面開始就一直不理我。”
聽得江時頌忍俊不禁,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走出來把門關上,伸脖子往顧洺身後看,沒看到那隻柯基的影子。
江時頌嘗試着猜測:“你剛剛是不是罵它啦?”
“你怎麼知道?!”顧洺的眉梢挑起一個驚訝的弧度。
江時頌不免想到自己原世界的朋友們,他解釋道:“我朋友的柯基也很記仇。”
“沒關系顧洺,剛開始養狗狗是這樣的,你一會回去再哄哄它陪陪它,”江時頌給他出主意,“還可以拿零食誘導它一下。”
顧洺一邊聽一邊神情認真地點頭,突然問道:“椰椰記仇嗎?”
“一點點。”江時頌頓了頓,壓低了聲音,像是怕被椰椰聽見一樣。
“但是椰椰有點笨笨的,有的時候罵它還會對着你笑。”
二人同時在走廊笑出聲音。
江時頌很耐心的和他傳授自己養椰椰的經驗。
“謝謝時頌,”等聊完已經過去好一會了,顧洺有點抱歉地摸了摸後腦,“這麼晚還打擾你。”
“不會不會,”江時頌眼睛彎成了月牙形,“我還沒休息呢。”
江時頌沒說的是,他其實還在心裡偷偷感謝顧洺,解救了自己的尴尬處境。
正好自己也有點不想和梁之珩獨處一室。
剛好趁着這個機會可以出來。
“你和傳聞中特别不一樣。”
江時頌微微一愣,沒想到顧洺會說得這麼直接。
他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像椰椰一樣有點笨笨的,但江時頌其實内心很敏感,特别能察覺周圍人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