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噪的人聲又回到耳畔,周獻魚的心境已然和之前大不相同。
她都快忘了,作為一個惡毒女配,定然是不能少幹壞事的。
雖然她現在心頭有諸多疑問,什麼叫作揭穿周霜玉的真實身份?
又見到姜修寒,周霜玉不可能是不高興的,但是又觸及他明顯不太好看的神色,便很快噤了聲。
不止是周獻魚,在場都看出了氛圍的不對勁,沒有任何人出聲。
謝應容是敏銳的,他顯然通過這短短幾句話便推測了個大概,保持了一種冷靜的沉默。
“霜玉……哥。”,周獻魚還是沒忍住出了聲打斷了氣氛,視線轉向一旁正喝着酒的美麗鲛人。
“謝應容,你過來。”,她開口之後指了指,示意他坐到她身旁。
頂着四道視線,周獻魚感到壓力奇大無比,又見謝應容沒有動作,隻是看着她,隻好咽了口口水,這才道:“你記得你說過的話嗎?你不是我的……”,護身鲛?聽主人的話不是理所應當的嗎?給我好好看看氣氛啊!
“周小姐。”,謝應容擡起了頭,笑了笑,“我這就來。”
還得是威脅才有作用。
很明顯,謝應容不想在女主面前暴露和自己這層主仆關系。
周獻魚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雖然不是很道德,但是為了男女主保持友好關系,快些想起記憶,還是讓她來做這個惡人吧。
姜修寒臉上神色好了一點,坐到了周霜玉的身旁,想到今晚即将要做之事,現在卻摸不清究竟是做還是不做了。
周霜玉是高興的,她許久不見姜修寒,乍然又見,心頭湧現出蜜一般的甜,開口說出的話也放得很輕:“修寒。你回來了。”
周霜玉話語裡有着過分越界的關心,瞧着他越來越近的身子,和越貼越近的手,姜修寒覺得自己應當是厭惡的,但不知為何,一想到即将要推開他,反倒生出的是惶恐和不安。
他是長子,自然也不能免于世俗,想着娶一個溫柔知性的妻子,就算不是溫柔知性,是個熱烈的性子……他怎麼也不能愛上一個男人,即使這人是周霜玉,是他的同門,也是他的摯友。
方才是他腦子不清醒,這才暴露了情緒,好在事情不嚴重,還可以挽回。
姜修寒捏住了指上的家主戒,有些焦躁地轉了幾圈,這才斟酌着開口:“霜玉,此處說話不便,今日生辰宴之後,我去找你叙些舊。”
周霜玉因着裝成男子,面上的妝容都可以強調了棱角,舉手投足都是一派的潇灑,要不是周獻魚知道真相,定然也會覺得這就是個英俊的鄰家公子。
周霜玉愣了片刻,她從未見過姜修寒這般沉重的神色同自己說話,雖不知道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自己也正好想同他說些話,便很快笑着說了聲好。
周獻魚隔着桌聽着,有些于心不忍地在心中長歎一口氣。
知曉了前因後果,她并不認為姜修寒會想同周霜玉說些什麼好話,根據原著中他那在感情之上瞻前顧後又不肯放手的情節來看,這一次怕是又來一次事件重演。
根據她目前所知的情況,姜修寒延續了以往的人設特點,是個保守古闆的男人,觀念自然也是一如既往的守舊。既然如此,在發現自己喜歡上一個不同于世俗下的“男人”之後,會選擇順從自己的心還是,一拍兩散呢?
想到這,周獻魚終于坐不住了。姜修寒真是個八面漏風的男主,連重點都放不清楚。
世人的眼光于他而言可比追逐愛情要重得多……這簡直叫人懷疑他到底哪裡符合“霸道”這個詞了?他看上去連“女人,你怕是在玩火”都不會說。
“人齊了,宴會開始吧。”
周父周母也姗姗來遲,一旁的管家聽完了這話,便高聲喊着重複了一句:“宴會開始!”
宴會開始之後,方慎恒自然是和自家人坐在一起,不在她這一桌,而謝應容還是一旁不冷不熱地喝着酒。
也算是步入了正式的開始,桌子上的菜五花八門,周獻魚想到一會兒要做的事,玉盤珍馐也吃不下。
勉強夾了兩筷子,便和周霜玉擔心的眼神撞上了。
這眼神太善良,周獻魚感覺自己快被鋪天的愧疚感淹沒了,飛快地往盤子裡夾滿了菜,當着周霜玉的面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正當她吃得起勁,莫名感到手一麻,往旁邊一瞧,是失手打翻了碗筷的謝應容。
謝應容面色蒼白,直冒冷汗,從骨子裡冒出來一種徹骨的寒氣,叫他牙齒上下打顫。
周獻魚正要關心,就見他偏過頭去深吸了一口氣,從喉嚨裡蹦出幾個字:“你、别、管。”
周獻魚伸出的手又默默縮了回來。
兒女雙全,又多了一個出衆的義子。看着看着,那點長輩的通病便露了出來,周母放下碗筷,看向周霜玉和姜修寒二人:“我說修寒和霜玉啊,你們也老大不小了,什麼時候給獻魚帶個嫂嫂回來啊?”
周獻魚嚼了幾口飯,來了。這種熟悉的催婚環節,果然誰也少不了。
果不其然,周霜玉面上露出紅暈,沒敢回頭看姜修寒,隻是又倒了一杯酒,爽快地給周父周母敬了一杯:“爹,娘,現在府上繁忙,當以事務為重。況且……現如今我實在沒有心儀女子,總不能随便找個女孩耽誤人家終身吧?”
姜修寒也敬了一杯酒:“爹娘,我認為霜玉說得對。現下府中事務繁重,怎麼能耽于兒女情長?”
這一身正氣的模樣,要不是她知道真相,可真能被他們騙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