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獻魚傻了,傻的原因有二。
一是她從未意識到自己自恢複記憶之後前後行為的不一緻,對謝應容而言有多違和。
二則是你個濃眉大眼賊喊捉賊的自己勾搭女主去了還好意思說她?
她覺得好笑:“我跟他認識得更早,話多一些罷了,哪裡來的一直看着他?況且這關你……”什麼事?
話還未說出口,她那顆木呆呆的大腦頭一次如此快地反應過來了——他是在吃醋嗎?
念頭還未落地,就聽到謝應容一聲煞風景的冷笑:“關我什麼事?周小姐說的不錯,是不關我什麼事。”
煙消雲散了,周獻魚在心裡狠狠給了小人一巴掌,就這态度,還吃醋?不再倒扣好感就不錯了好吧。
她橫眉冷豎,也是惱火了:“再怎麼說他總比謝公子好!至少他有話直說,有言直言。”
謝應容愣住了。
好半會兒,他才眉目一冷,咬牙切齒看她:“你以為他又是什麼好人?”
同類對于同類總是有一種敏銳的嗅覺,即使那個同類僞裝得過分善良。
周獻魚噎住了,但很快反應過來:“難道謝公子算是什麼好人?”
許久沒有人回聲。
周獻魚悄悄往那邊看去,後知後覺地感受到,謝應容好像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氣頭下來了,她也覺得争争吵吵的有什麼意思呢?還是眼前之事更為要緊。
周獻魚語氣緩和了下來:“謝應容,你的腿怎麼樣了?”
她話語問得委婉,謝應容卻曲解成了另一番意思,又是冷笑三聲:“好,礙着周小姐您的眼了,要趕我走是吧?我的腿好得很,能下地能走路,我這就走給你看!”
周獻魚還未來得及出聲阻止,就被他“誇擦——”一下掀開被子,破破碎碎的衣服片子落了下來,勉強遮住了那兩條腿。
而後,他“登愣——”一下摔了個狗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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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獻魚。”
“來了。”周獻魚憋着笑,将那位死鴨子嘴硬面色羞紅的謝小姐扶了起來。
謝應容許久沒有用雙腿走路了,一時半會兒居然沒有習慣身上多出兩條東西,左别扭右别扭地又試着動了幾下,反倒将自己累得氣喘籲籲。
“好啦好啦。”周獻魚看不下去他硬是要在今晚就學會走路似的,強行将人拉回床上,又端來一盆子水叫他自己擦拭幹淨。
就這麼看了一會兒,謝應容還是沒有動作。
周獻魚奇怪極了,怎麼還不動手?
“周小姐,男女授受不親,煩請你回避。”見她真的沒有意識到哪裡不對,謝應容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鬧了個大紅臉,周獻魚捂着眼轉過身去,心想,你還是魚的時候天天露着半身,是人的時候這半身就不能看了,果然人妖不能兩立,這個道理她記住了!
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之後,沒有聲了,周獻魚剛想轉過身去,就又聽見一聲“咚——”的倒地音。
周獻魚出離無奈地将滿臉寫着羞憤欲死的謝應容再一次扶在了床上,還貼心地替他掖好了被子。
而後她吭哧吭哧地從櫥櫃裡拉出來了另一褥墊子和被子,鋪好之後睡了上去。
而這一閉眼,許久不見的系統便突然出聲:“宿主,檢測到目标好感度已達到正值,掉落道具【記憶碎片】,是否立即觀看?”
周獻魚不動聲色看了一眼應該是睡着了的謝應容一眼,道:“看看看。”
海上的風浪太大了,隻有用力撐着帆和槳,拼命往回拉扯,才勉強使得船的風向朝着岸邊而去。
上邊是墨而沉的天,下邊是長而遠的海,上下一色,皆是暗黑的。
小舟便是滄海一粟,浮浮沉沉于沒有邊際的翻浪之上。
一聲驚雷劈開了這無邊的黑,照射出了掌舵那人的一雙眼,是極亮極亮的綠,像是青木的生機。
叫人驚奇的是,雖然那人于大海之中上下浮湧,但哪怕聲浪再大,雷聲再響,都通通與這片小舟擦肩而過,就好像有什麼特殊的罩子将這一葉扁舟護佑了個周全。
岸近了,守崗的方家長子沒料到這麼晚了還有鄉民會回來,而且還是在這樣一個天昏地暗的雨夜。
而那艘小船甫一接近,隻聽得“撲通——”一聲,便再無聲響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