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平。”看着遞到面前的小花手絹,福永哭的更厲害了。
佐代僵硬的保持着遞手帕的姿勢,難得表現出手足無措的神态。
“六……分,因為接球我丢了六分……”福永的聲音帶着濃重的鼻音,淚水像是一朵朵花,從他的眼睛中盛開再凋謝。
佐代沒說話,他其實清楚,他有時候說話不好聽,有些重要的時候還是閉嘴比較好。
佐代看着他沉默地哭泣,把手中的手帕鋪開,然後上前一步扶着福永的臉,給他囫囵的擦了擦。
福永的挎包鼓鼓囊囊的,就放在他手邊,佐代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就把他的包挂在了自己身上。
等福永平靜一點,佐代拉着他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兩個半大的小子都沒說話,佐代的神色看起來有些窘迫,視線若有若無的朝着福永身上瞄,福永低着頭,眼睛紅的像是偷偷摸了他媽媽的化妝品一樣。
到了家門口,佐代把挎包還給了福永,臨走前,佐代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抱歉,我不知道怎麼安慰你,但如果是自己太弱小的話,那就努力變強吧,總有一天就算失敗也能笑着面對。”
福永隻是看着他點點頭,然後兩人就分開了。
福永招平回到家,把挎包放在玄關,彎下腰換鞋,眼前浮現了剛剛佐代說那句話時的表情。
“笑着面對啊……”
*
佐代蒼真的進步很快,基礎班的教學内容他很快就掌握了,剩下的就是積累經驗了。
接球、傳球、扣球是排球最基礎的動作,最基礎,也最重要,雖然知道球應該怎麼接怎麼傳怎麼扣,缺乏處理球的經驗和相應的鍛煉。
隻要有時間栗田就會抓着佐代去練習,那種練習在小池教練看來多少有些斯巴達了,但作為訓練的對象蒼真卻接受良好。
佐代蒼真小學踢了好幾年的足球,國中兩年在大名鼎鼎的帝光籃球部一軍,怎麼想都不是普通人啊。
栗田對佐代的嚴格要求已經完全超出了基礎班的教學要求,更像是對待一個熟手。
栗田的扣球控制着力度,但就算是這樣,排球還是在佐代手臂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淤青。
他本就白皙的手臂看起來像是一塊被弄髒了的綢緞,觸目驚心。
佐代将排球送到栗田面前,栗田調整姿勢将球送到另一個方向,佐代會迅速跑過去再次将球送回來,循環往複的重複着扣球接球的動作,栗田勇一控制着力度、距離和方向,讓接球的佐代蒼真滿場的跑動着。
枯燥的墊球和撲救,佐代和栗田都沒什麼無聊的表情,彼此眼中都帶着認真。
福永下訓之後來到了隔壁場館找佐代時,卻看到空蕩蕩的場館中隻有佐代和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在練習。
“腳先邁出去的時候要擺好自己的重心,不能讓自己失去平衡!”栗田嚴厲的語氣讓站在門口的福永一激靈。
福永趴在門口,看到了從地闆上爬起來又再次撲下去的佐代,也看到了他手臂上的淤青。
如果現在自己沖過去把佐代救下來然後成功逃走的可能性會有多大呢……
福永這樣想着,他數學不如佐代,也算不出個所以然。
“找你的。”栗田抱住了飛來的球,看向門口。
趴在地闆上的佐代大口大口喘着粗氣,額前和耳側的部分發絲黏在他的皮膚上,看起來十分狼狽,隻是那雙被汗水浸濕的眼睛卻格外有神。
福永蹭了過來,蹲在佐代身邊,那雙像極了貓瞳的眼睛卻看着栗田。
栗田也看着福永,他記得這個孩子,應該是在隔壁訓練的。
“手臂。”福永戳了戳佐代手臂上的青紫,佐代盤腿坐好,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青紫,倒是沒怎麼感覺到疼。
栗田也蹲了下來,看着佐代手臂上的淤青:“皮膚太脆弱了,多練練,時間久了手臂上的皮膚會變厚實就不用擔心了,今天回去做一下熱敷。”
“嗯。”佐代輕輕應了一聲,站起身跟栗田告别,然後就跟着福永走了。
栗田看着福永的背影眼中有些意外,他真沒想到蒼真居然還有朋友。
朋友啊……栗田眼睛眯了眯,想到了什麼。
第二天,福永招平就被她媽媽送來跟佐代一起訓練了。
佐代看着站在旁邊的招平眨了眨眼睛,福永看着他聲音淺淺的陳述道:“昨天有人跟媽媽打電話,今天就被送過來了。”
下一秒,佐代和福永一齊看向對面毫不心虛的栗田勇一。
“好朋友就要一起嘛,福永,你上次比賽被對面的主攻手針對丢了好幾球對吧!我可是能讓你的接球變厲害哦!”
“真的嗎?”
“真的,要不然你媽媽也不會把你交給我。”
栗田勇一,在小孩子裡面不太受歡迎,甚至說經常被讨厭的家夥卻十分善于利用自己的身份和曾經的排球經曆來拿下家長的信任。
和佐代相比,福永各方面的技術都要更成熟一些,機靈紮實,也是個好苗子,既然都是好苗子,栗田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不過事先說好,在我這裡訓練很辛苦,而且不允許放棄。”
栗田看着面前隻到自己肩膀附近的兩個孩子,眼中閃着光芒。
他會讓他們知道,世界上沒有比站在球場上更愉快的事情了。
暑假剩下的一段時間,佐代和福永都在栗田手下練習。
開學的前幾天,黑子給佐代發了郵件,似乎想約他出來,隻是在他開口之前佐代表明了自己最近很忙。
黑子那邊沉默了許久,到了半夜才發來最後一封郵件。
請你不要讨厭籃球。
昏暗的房間中,智能手機的屏幕光打在佐代倉真的臉上,屏幕上那段話讓他的心情很複雜。
黑子哲也,也許你不知道,這句話也是我想對你說的。
屏幕光被熄滅,黑暗中傳來了翻身的聲音,然後一切歸于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