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巷口橫倒着幾個已經不省人事的人,偶有路人經過,不說靠近多管閑事,就連向巷子内多看一眼的好奇都不敢表現出來。
屬于強大進化者的力場無孔不入地向外施壓,稍微靠近都令人如墜冰窟動彈不得,警告着每一個過路者識相繞路。
“哪來的膽子,什麼不幹淨的東西都敢往嘴裡送。”
男人的聲音模糊地傳進越眠的耳朵,他聽不太清,隻感覺這聲音冷冰冰的,似乎在生自己的氣。
不是的,他才沒那麼蠢,他的身體代謝速度很快,就算吃了什麼有毒的東西也會很快沒事,所以他才敢這麼做。
越眠很想這樣反駁,但他頭暈眼花,仿佛有一團火焰從喉管燒向胸腔,所經之處灼燙焦渴,将他的大腦燒成了一團漿糊。
“張嘴。”
兩頰被有力的手指向内捏住,越眠被迫張嘴,他并不讨厭這種挾制,手指的溫度冰冰的,正好給焦熱的臉頰帶來一點急需的清涼。
冰涼的純淨水緩緩流入口腔,體内的焦渴被聊勝于無地緩解,越眠勉強凝聚視線,看向前方那張冷峻的臉龐。
“好熱。”
少年原本清新的聲線變得甜膩,每一個字都仿佛帶上黏糊的波浪号,他戀戀不舍地用滾燙的臉蹭着路信洲微涼的手指,問道:
“我是不是中毒了?”
沒中毒,情況卻也好不到哪兒去。
酒裡的成分是□□物,路信洲已經逼問過那幾個人,藥效不算猛,對常年混迹煙花的人來說隻算是助興的東西,但沒有解藥。
路信洲是有些生氣,但氣更多是對他自己,他居然完全沒料到越眠會突然來這麼一手,把酒潑了就得了,直接喝了算怎麼回事。
他把冰涼的塑料水瓶輕輕貼到越眠額頭上,語氣有些僵:“感覺怎麼樣?”
越眠不喜歡額頭上的觸感,明明水瓶的溫度比路信洲的體溫低不少,他卻覺得一點都不舒服。
手臂軟綿綿的使不上勁,越眠感覺自己用了全身的力氣才擡手推開水瓶,他抓住路信洲的手腕,終于找到能讓自己舒服的東西,他把自己的臉完全埋進了路信洲的掌心。
“你離我好遠。”
越眠迷迷糊糊的,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難受,你摸摸我,你身上涼快。”
這句話比起懇請更像要求,語氣一點都不虛,不知道是誰慣出來的脾氣。
蹭着掌心的臉頰酡紅柔軟,濕漉漉的眼睛迷離混沌,感受到懷裡的軀體傳來親密的熱度,路信洲的聲音染上似有若無的啞:
“現在知道難受了?”
越眠用鼻音撒嬌似的“哼”了幾聲,他聞到路信洲身上傳來濃郁冷冽的香氣,軟體動物似的更加貼緊路信洲。
“沒關系。”
越眠的聲音軟得像一汪黏黏糊糊的糖水,體内的熱浪愈加翻湧,他失神地頓了頓,慢吞吞地把話說完:
“要是我沒喝,你就會喝他給你的東西了,那樣我會更難受的。”
聞言,路信洲一怔,他察覺越眠誤解了什麼,手掌拖住越眠側倒的臉,他認真解釋道:
“越眠,我剛才沒打算喝他給我的東西,也沒想跟他去别的地方。”
可越眠對路信洲的話沒什麼反應,他現在壓根聽不進外界的聲音。
越眠并沒有對藥物成分免疫的本事,在消化代謝之前,他的身體首先會以遠快于常人的速度和效率吸收外來物質。
這也就意味着,在極短的時間内,藥物對他的影響會迅速積累,直至本不算強悍的藥效集中爆發。
胸中那團欲望的烈火愈燃愈烈,仿佛将骨血都熔化,越眠越回想剛才的事情越覺得生氣——居然有人當着他的面搶隻屬于他的東西!那個人肯定是想把路信洲騙走吃掉!
越眠的呼吸變得急促,剛剛消失的力氣好像都在一秒鐘内重新湧了回來,在身體裡亂七八糟地沖撞着,急需發洩的出口。
“越眠,看着我,能聽見我說話嗎?”
這時,路信洲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越眠擡起眼皮。
他知道路信洲在跟自己說話,但他一個字也聽不清,模糊昏暗的視野裡,他隻能看清一截修長的蒼白側頸,微微滾動的喉結是明晃晃的引誘。
隻要把他吃下去,就不會有其他人能把他搶走了。
心率在躁動中攀升到頂峰,越眠什麼也沒想,扒開路信洲衣領咬上去的動作一氣呵成。
他咬得很深,用這樣的方式抗拒其他人對路信洲的觊觎,幾乎真的要把咬住的那塊血肉吞到肚子裡。
屬于路信洲的血液順着食道進入身體,切實的掠奪與占據讓焦躁的心髒略微安定,放慢了狂跳的頻率,髒腑中那團烈火漸漸被澆息,那種仿佛随時都要被付之一炬的恐慌不再撕扯越眠。
越眠此刻的進食完全不是為了飽腹,他沒有隻蹂|躏這一塊皮肉,他松開嘴,略微喘息後緊接着咬住了另一塊完好無損的皮膚。
像是要給獵物打上密密麻麻的标記,肩頭、鎖骨、側頸、喉結、甚至下巴,越眠沒有放過任何一寸他可以觸及的皮膚。
如果越眠知道輕一點用力,他留下的印子其實和瘋狂的吻痕完全無差。
但沒有人教過他該怎樣正确恰當地發洩對另一個人的占有欲,無數個滲血的牙印疊在路信洲的皮膚上,觸目驚心的慘狀看起來隻像被猛獸撕扯過,實在和暧昧扯不上一點關系。
酥麻和劇痛斷斷續續地傳來,路信洲臉上始終沒什麼表情,他一手牢牢攬住越眠,另一隻手不時撥弄着少年汗濕的頭發。
路信洲心情不太好。說到底,藥物起到的作用隻是放大人原本就有的欲念,越眠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是隻想着吃,路信洲當然不覺得這算好事。
越眠腦袋裡到底有沒有那根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