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琅雖然極其敏銳,可還要分心顧及林稚,躲閃不及便被謝錦用匕首刺入左肩,吓得林稚呼吸都急促起來,伸手就要去擋,卻被裴琅和謝錦兩人都攔了下來。
“謝錦!你放肆!”
謝铮咬緊牙關上前,在謝錦臉前撒了一把細密粉末,她便沒了力氣軟倒下去,被謝铮扛在了肩上扔上馬車。
“表哥......表哥你的傷!阿稚錯了,阿稚再也不敢了!”
謝錦下手絲毫沒有收力,裴琅肩頭的傷堪比一旁舉子的斷臂傷口,鮮血不斷湧出來。
林稚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落下,整個人哭得像隻紅眼兔子。
裴琅輕輕倚在她身上,借力緩和着亂了的呼吸,虛弱輕聲開口:“不許哭,我還沒死呢。”
“表哥!”林稚一聽這話哭得更兇了,心中都亂成了一團亂麻。
好在謝铮早就有所準備,帶了郎中一起過來。
親眼在一旁看着郎中給裴琅拔刀,林稚的淚水又無聲地淌過了紅腫的眼尾。
直到包紮好郎中退了出去,林稚這才沉默着坐在了裴琅身邊,給他小心翼翼地将中衣和外袍穿好,謹慎無比,生怕碰到他的傷口。
饒是她沒出聲,但在場的兩個人精誰能看不出林稚的小心讨好。
謝铮心煩意亂朝着裴琅拱了拱手:“今日之事都是謝某管教不嚴,讓裴兄遭此無妄之災。”
“今日謝铮便立下誓言,日後隻要裴兄開口,上刀山下火海謝铮絕無二話!”
看着和自己正色起來的好友,裴琅坐在圓凳上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你我之間不必說這樣的話,隻是今日我阿稚表妹受驚不小。”
“這承諾不如給她。”
謝铮怔愣一瞬,眼中隐忍片刻,卻還是聽了裴琅的話,朝着林稚開口。
可林稚卻不想聽這些,急急打斷他:“謝少卿,令妹和那舉子究竟是何種關系?”
“謝錦明明會武,為何還會渾身是傷?”
林稚幾乎是從牙縫之中擠出了質問,她到如今還控制不住自己發抖的雙手,她不明白為何謝錦會忽然性情大變。
謝铮的臉色灰暗幾分,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因為她身上的傷都是她自己動的手。”
想到了那渾身猙獰的疤痕,林稚眸中滿是困惑。
“家父從前便是大理寺卿,家中書房常有酷吏刑罰之書,幼時謝錦不懂事,便常常偷溜進去翻看。”
“之後又親眼見到了父親審訊逃犯,吓得高熱三天三夜才清醒過來。”
謝铮的面色難堪,若不是今日鬧到了如此地步,他萬萬不會外揚家醜。
“謝錦病是好了,可自從那以後,我和爹娘便發覺小妹心性古怪,殘酷無情,殺生動物眼都不眨。”
“無論是對旁人還是對自己,都下得去狠手。如此麻木不仁,我們怕她還會傷害更多無辜之人,隻好将她關在家中。”
“可即便如此,卻也還是阻攔不住想要攀附謝家的無恥之徒。”
“那舉子我早就警告過他,靠近謝錦隻會讓他後悔。如今......隻怕他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所以,謝錦利用那舉子騙了阿稚過來,就是想逼我動手?想逼我動手殺了她?”
裴琅狹長墨眸微眯,閃爍着危險。
“......是,小妹一心求死,在家中數次被人救回,她便想逃出謝府尋死,卻不想被林小姐所救。”
林稚無比掙紮,原本她還因為表哥受傷憤怒,可如今聽了謝錦的舊事隻覺得窩心。
半晌才幽幽問出一句:“......所以謝錦她,沒有被負心郎所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