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林稚已經清醒冷靜了下來,卻還是困惑,隻覺得自己聽不懂姑母的話。
林韶婉卻拉着人走到一旁,壓低了聲音開口:“好孩子,姑母就知曉,能提早下山也有你的助力。”
“你這樣就對了,别管多怕,裴琅畢竟是明禮的大哥,日後也是裴家的倚仗。”
“你和明禮都得捧着這人才達成目的。”
林稚眸光微閃,原來姑母隻覺得自己是來和裴琅服軟求情的......不過也是,他們在外人眼中本就是天地之别。
即便是有人窺見了方才房中的事,隻怕也會說是裴琅醉後錯認了人。方才還覺得翻湧滾燙的心,霎時被潑了一盆冷水。
夜風還熱,可林稚卻覺得身上爬上了一寸一寸的寒。
“如何了?”
裴琅負手而立在窗邊,林韶婉早已帶着人離開了,連他的面都沒見隻怕是氣了個半死吧。
一想到她會和裴明禮訴苦說這件事,裴琅心中就異樣的暢快。林韶婉母子奪走了他太多的東西,如今也要讓他們好好嘗嘗這滋味。
隻是他那時也就一分醉意,林稚的動.情和眼淚他都看在眼裡。察覺到了自己心中有些别扭,裴琅擡手喝茶還忍不住皺眉。
那樣的人,太會惺惺作态了,自己何必去珍視那裝模作樣的眼淚?
裴琅微微蹙眉,後知後覺行雲一直也沒開口說林韶婉是如何生氣的。
“怎麼?她又罰人去跪祠堂了?”
行雲猶豫片刻,還是開了口:“公子,林夫人并未生氣,還......還讓人送表小姐回去了。”
裴琅捏着茶杯的手收緊,眸中有些意外。
“林稚果然是巧舌如簧,哪怕是林韶婉都被她糊弄過去了。”
行雲本以為公子會因為謀劃失敗而憤怒,卻不想裴琅竟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隻是如此卻更讓他心驚,公子素日裡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可如今卻盡數都因為表小姐成了例外。
“若她真是個蠢貨,還不至于我如此認真。”
“這樣也好,這樣才有趣。”
行雲聽不懂其中深意,心中卻也知曉不妙,甚至還覺得林稚有些可憐。
偏偏要招惹上公子。
“阿稚,今日管家收到了謝府送來的請帖,說是謝夫人尋了稀奇繡樣邀你前去。”
“你何時與謝家如此親近了?”
午膳時,林韶婉心平氣和地看向林稚,自從昨日的事後,她也确認了林稚對自家兒子的心思。更何況林稚與謝铮本就是蘭馨那小蹄子想要挑撥離間,如今她們姑侄二人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林稚的筷子一頓,不經意地飛快瞥了一眼裴琅,緩緩開口:“是之前和謝家二小姐有過幾面之緣,還算投契......隻是和謝夫人,卻是未曾見過。”
林韶婉點點頭,“既然謝夫人主動邀請,那你便去吧,多結交些京中貴女也好。”
想到了那日謝錦的模樣,林稚有些緊張地抿了抿唇想要拒絕,卻不想一旁少言的姑丈卻也開口贊同。
“你表哥與謝少卿便是好友,你與他妹妹多來往也好。”
這事就算是敲定下來了,隻是林稚卻覺得奇怪。
“明明當初我都和謝少卿說得再清楚不過了,謝家怎麼還會邀我?”
春桃面上滿是擔憂:“小姐,不然還是算了吧,上回謝小姐那樣實在太可怕了。”
林稚揪着手帕也有些猶豫,若是換做以往,她定會去問裴琅的意思,隻是昨夜過後,她隻覺得和裴琅再見卻尴尬不知該說些什麼。
可想什麼來什麼,才走了沒幾步就聽見了裴琅吩咐下人的聲音,迎面撞上也躲不開,林稚僵硬的手都不知怎麼放。
“怎麼?表妹不想去謝府?”
林稚的心思都擺在了臉上,想不讓人看出來也難。
隻是林稚看着裴琅目光坦蕩,似乎并沒有如她一般羞赧尴尬,心中隐隐有些失落。
“表哥,謝家邀約會不會是因為謝二小姐的事?否則我一個孤女,何必讓人如此大費周章?”
林稚認真想了想,終究還是拿不定主意,想讓裴琅替她決定,語氣裡帶着不自知的依賴。
裴琅聽她這番自輕的話隻是微微蹙眉,卻也沒有多說什麼:“這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見昨夜還與自己耳鬓厮磨、甚至還在自己面前流淚脆弱的人如今竟如此冷漠?
林稚有些難堪地咬了咬唇,心中咽不下這口氣:“表哥若是如此想,那昨晚為何......”
剩下的話林稚說不出口,裴琅卻才正眼看她:“昨晚怎麼了?”
“昨晚喝了些好酒,不記得了。”
林稚圓潤眸子緩緩瞪大,試圖從裴琅的面上找出一絲他騙自己的證據,卻隻能看見俊臉上毫無波瀾的表情。
林稚心中緩緩升起被戲耍後的惱怒,她本以為自己至少窺見了一絲裴琅的真實,可如今竟然告訴她,他全然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