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修抱起她往外走,“下午是怎麼了?”
楚黎摟緊他的脖頸,猶豫着說:“睡醒找鞋時候,床底好像有東西在看我。”
霍修腳步頓了頓,走出客卧,将楚黎放在客廳沙發上。
“别擔心,我讓人調監控看看。”
這一片的别墅配有管家團隊,霍修撥了個電話,那邊沒一會就給了答複。
從昨天到今天,沒有任何陌生人員出入。
意料之中的答案。
楚黎呆坐着。下午的事無非兩種答案,一是靈異事件,而是她的病情加重了。
第二種答案的概率無限接近一百,霍修顯然也是這樣想的。
等楚黎回過神,他已經說了好一會了。
“……出院之前醫生說落水的經曆可能會誘發病情加重,黎黎,我明天陪你去看心理醫生吧?”
心理醫生四個字讓她沒由來地抗拒。
“不去。”她聲音很低,“我不去。”
霍修也不勉強,用手指梳理她的長發:“如果接下來一段時間繼續這樣,就一定要去,好嗎?”
楚黎沒吭聲,算是默認。
霍修為她打開電視,起身去做飯。
綜藝頻道嘻嘻哈哈,廚房不時傳出笃笃聲。綜藝放完一集,簡單的兩菜一湯也做好了。
楚黎拒絕了霍修的牽引,摸索着坐到餐桌前。
失明不知道什麼時候恢複,她總要适應一下看不見的生活。
餐桌上,兩人時不時閑聊幾句,談起了本該在下周舉行的訂婚儀式。如果不是這次意外,一切都能順利進行。現在也隻能等她眼睛恢複再辦了。
楚黎抿了一口湯,味道偏重,還有點腥。兩道菜倒是有點淡,炒莴筍切得薄厚不一。
“你的手怎麼樣了?”
霍修給她夾了兩塊魚肚肉,“好得差不多了。”
撒謊。
楚黎心不在焉吃掉他夾來的菜,下午兩次抱她都是隻用左手,分明就是沒好。
墜海醒來之後,她就在醫院了,霍修忙前忙後照顧她,問起有沒有受傷,隻輕描淡寫說受了點外傷。是出院之前她單獨問醫生,才知道他右手臂骨裂了。
她沒挑嘴,默默吃完了這頓飯。
吃完後霍修去洗碗,楚黎依然坐着聽綜藝,然後就聽見廚房“砰”一聲,不知摔碎了什麼。
最近他已經摔碎了三次東西,楚黎有些擔憂。
“霍修。”她摸索着調低音量,“請個阿姨來上門做飯吧。”
廚房方向的流水聲很快停了,然後是碗碟收納聲,很快,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楚黎附近,沙發下陷,霍修坐在她旁邊。
“怎麼了?是我最近做的飯不合大小姐口味?”
聲音帶點笑,無奈又寵溺。是熟悉的口吻。
“你要工作,中午晚上都要回來做飯,太辛苦了。”楚黎往身旁摸,握住他的手,“而且,有阿姨在你也不用分神關注我這邊。”
“不是讨厭陌生人上門嗎?”
這句話勾起些許不愉快的回憶。楚黎說:“不是讨厭,就是怕發病的時候吓到人家,你提前和上門阿姨說清楚我的情況。”
“好。”一隻手圈住她的腰,往旁邊帶,緊接着肩窩一沉,溫熱氣息貼着肩頸那塊肌膚。
楚黎怕癢,下意識推了一下,“你最近好黏人啊。”
最近這段時間,隻要不做事,他就會像磁鐵一樣貼過來。
霍修圈住她不放,在脖頸那塊流連聞嗅,聲音略低,有些含混:“因為……差點就把你弄丢了。我很擔心你,黎黎。”
*
楚黎每天都要服藥。
一日三次,飯後吃。她吃得準時,希望淤血盡快吸收,視力恢複。
失去視力後,娛樂生活變得匮乏。她窩在沙發上,聽了一會洋柿子小說,聽到藥效上來,昏昏欲睡。
旁邊文件翻頁聲停了,霍修問:“要不要洗漱睡覺?”
楚黎關了手機,點點頭,剛踩住拖鞋就被抱起來。
霍修單手抱她像抱隻貓,很輕松,穩步朝二樓走。
“我自己能走。”她錘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看不見,上樓危險。”
“慢慢走就好了,總要适應的,萬一視力沒那麼快恢複呢?”
“沒關系,我可以一直照顧你。”
“說得好聽。”楚黎故意挑刺,“說不定照顧一段時間你就煩了,還要和我分手。”
霍修停下來,“不會。黎黎,我永遠,永遠不會離開你。”
這句話咬字清晰,語速緩慢。
她愣了一會,回過神來,才意識到霍修抱着她走進了客卧,下午的經曆閃回,她不由後背緊繃。
“等一下!”
鞋底踩過木地闆,發出“啪嗒”聲,霍修恍若未覺:“怎麼了?”
下午打開的窗沒有關,夜風吹得紗簾“沙沙”輕響,就像有手在不斷撥弄。
楚黎仿佛浸在沒有邊界的黑暗裡,隻有身前的人是真實的、溫暖的。
“我不想住在這個房間了。”她聲音幹澀。
沙沙聲消失,沉寂片刻後,霍修輕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