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嘟……嘟……”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劉橙縮了縮脖子,莫名感覺情況更糟了,下意識解釋道:“蔣總正在忙吧。”
姜南阖上眼皮,烏黑的睫毛将眼底情緒一并藏住,有氣無力的“嗯”了一聲。
“要不……要不我們先觀察一晚?”姜菀葶小心翼翼的看着姜南,像是唯恐姐姐碎掉。
“不用了。”姜南出聲,“安排手術吧。”
姜菀葶趕忙上前攙扶,想說什麼,哽咽不成聲。
“木已成舟,接受現實。”姜南道。
“病人家屬什麼時候到?”醫生問,“手術需要簽字。”
“我就是家屬!”姜菀葶應聲,“我來簽字。”
直到一切就緒,姜南被推入手術室,姜家父母和姜菀葶的男朋友徐思睿都陸續趕來。姜菀葶給蔣弈行撥打電話,仍是無人接聽。
姜菀葶憋了一肚子火,跺着腳道:“關鍵時刻總不見人!要他何用!産檢沒空陪也就算了,現在發生這麼大的事兒,我姐都躺在手術室了,他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姜母郭麗蓉勸道:“那是你姐夫,不要亂說。”
姜父姜建業道:“你姐夫忙,咱們得體諒。”
姜菀葶對父母這時候還幫蔣弈行說話極為不滿,“你們怎麼就不替我姐想想?那是他們兩個人的孩子,又不是她一個人的!憑什麼全都讓她來承受?”
姜建業連連擺手,“你可别說了,是你姐不小心,把孩子整沒了,我們都沒法給弈行交代。”
郭麗蓉愁地直歎氣,“兩人結婚這麼多年,還沒個孩子,眼瞅着都三十了……你當心這麼下去,你姐連婚姻都保不住。”
姜菀葶深吸一口氣,猛掐人口,“你們倆都改姓蔣吧,我看你們對他比對親爹還孝敬!”
徐思睿看着姜父姜母發綠的臉龐,趕在他們發火之前,連哄帶勸的把姜菀葶拉走了。
手術順利結束,姜南被推入病房。
主治醫生對在場家屬叮囑術後注意事項:“她身體情況特殊,術中出血量大,需要住院一天觀察情況,沒有問題的話,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又溫聲細語的對姜南多說了幾句,“身子好好養,對以後生孩子不會有影響的。”
她看向姜南的眼神,滿是憐惜。
患者拒絕麻醉,全程在清醒狀态下進行清宮,痛極的時候都沒吭聲。婦産科工作這麼多年,很少見到心理素質和忍耐力都這麼頑強的女人。
夜深人靜,雪漸漸停了下來,隻有枝桠上覆蓋的薄薄白雪,證明它來過。
姜南把家人支走,獨自靠在病床上休息。
她拿起手機,沒有蔣弈行的來電提醒。
為了轉移注意力,打開朋友圈,恰好看到創行科技一位技術總新鮮出爐的動态。
劉庭安:歡迎大小姐回歸祖國懷抱!
配圖有九張,背景都是會所包間。
其中一張照片裡,蔣弈行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即使光影昏暗,也能看出他優越的輪廓和一雙犀利冷清的丹鳳眼,唇角噙着漫不經心的笑意。
上位者的姿态,隻一張照片便具象化了。
還有一張照片是衆人碰杯,蔣弈行依然占據鏡頭C位,端着酒杯的手白皙修長,清隽腕骨上戴着一塊創行科技的智能手表。周言熙站在他身旁舉杯,腕上戴着同款女士手表,被定格的畫面裡,她正看着他笑。
原來他今晚的應酬,就是給周言熙接風洗塵。
姜南眼眶潮濕,在手術中一直沒掉下的淚,突然間簌簌滾落。
……
醫院大樓外,馬路邊。
“你們回去休息吧,這邊有我在!”姜菀葶替爸媽關上車門。
網約車彙入車流中,很快沒了蹤影。
一轉身,徐思睿将熱乎乎的奶茶塞入她手中,又替她插上吸管。
姜菀葶猛吸一口奶茶,在寒冷冬夜裡,心裡總算泛起一絲暖意。為了避免偏心眼子的爹媽,說出二次傷害姐姐的話,她把他們送走,自己留下來照顧。
姜菀葶挽上徐思睿的胳膊,一邊喝着奶茶,一邊慢步往回走。
一輛黑色大G從旁駛過,經過醫院大門口時,明亮的燈光落下來,她看到了眼熟的車牌号。
姜菀葶指着那輛車的尾巴,“這是姐夫的車,他可算大駕光臨了。”
姜菀葶正要快步前行,徐思睿拉住她的手,“給他們夫妻一點空間。”
單人病房内。
蔣弈行站在床邊,大衣質地柔軟又挺括,将他寬展的肩線勾勒的恰好到處。男人面色沉肅,看着病床上的姜南,低聲道:“抱歉,我來晚了。”
姜南沉默的看着他,沒有做聲。
蔣弈行解釋道:“之前手機在充電,不在我手邊。我看到你和劉橙的來電,跟劉橙了解情況後就趕過來了。”
蔣弈行拉開床邊座椅坐下,手掌覆住姜南搭在被子上的手,輕輕拍了拍,“不要難過,孩子還會再有的。”
姜南手心一顫,不動聲色的挪開了。
病房内暖氣開的足,在暖融融的空氣中,飄散出絲絲縷縷的酒氣。
蔣弈行脫掉大衣,随手搭在椅背上,那股淡淡的酒氣,又加重了幾分。
姜南一言不發,目光望向窗外。
蔣弈行看着她,幾番欲言又止,最終沉默陪伴。
手機提示音接二連三響起,蔣弈行拿出手機,處理那些消息。
安靜的病房内,隻有時而響起的手機聲。
當姜南回頭看向蔣弈行時,他的注意力已經在手機上了。
明明兩人在一個房間内,相距不過咫尺,她卻覺得他遠在天邊。
姜南緩緩出聲:“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