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則多辱,老後要被人欺負成老太太這副模樣,心愉甯肯早死早升天。
不過說來說去,老太太是品嘗自己過去種下苦果,今日下場放到影視劇裡,絕對讓觀衆拍手稱快,惡人有惡報,誰不愛看?
善惡終有報,這是屬于成年人的童話。
作案人體面潇灑,得到想要結果,即刻拿起手袋轉身離開。
直到她豪邁落拓背影消失在視線,衆人才反射弧漫長般罵,“簡直欺人太甚,挑中秋日子來做亂!”
“看她嚣張模樣,老四當初也是沒教訓好。”
“恨不得請她吃耳光!”
個個都是演戲好手,今日何談沒有好演員?不過是導演編劇們不願屈尊降貴來芸芸衆生選角罷了。
看也看夠了,接下來關文康再像要她配合什麼也沒她發揮餘地了,現場一地雞毛。
“我要走了。”心愉和他說。
“我送你。”關文康起身。
心愉擺手,“你看看奶奶吧,她比我更需要你,一個兒子不中用,下一個還不中用,我怕老人家年紀大了想不通。”
關文康被她氣笑,“哪裡學的?一套一套的,我送你,要是出事你媽要跟我拼命。”
心愉點頭順嘴說:“是,我在我媽那邊出事,你就不會和她拼命。”
關文康一言不發。
回去路上,導航快要到銀杏苑了,關文康還不說話,心愉覺得他在醞釀什麼。
停車後,心愉正要下車,他突然說:“我準備出去做點生意。”
來了,這是目的,心愉說:“那我祝你順利。”
“你媽手頭寬裕不?我想向她借。”
讓自己當說客?心愉拒絕:“你應該自己和她說。”
“我賺到了會付你們利息。”他并非不知道自己刻薄寡恩在之前,他是走投無路,不然不會找上前妻。
“銀行最近又降息貸款利率。”
“我沒有抵押物。”
三年前心愉也是這樣勸汪明娜,她說過一模一樣的話,那時候關文康在哪裡?
“媽媽過得很辛苦,為了養我早出晚歸,還有這房子是租的,和我們沒有任何關系。”
關文康雙手握住方向盤頹然。
“二姑還清你錢了嗎?今天二姑父耀武揚威,看樣子過的不錯。”
“全在股票裡套着,等着回升。”
“那我們沒有辦法。”心愉開門下車。
借錢的姐夫出言羞辱自己女兒,他作壁上觀,為什麼覺得自己會為了他開口求汪明娜?
心愉腦海忽然浮現班上男同學在教室裡時不時做出的投籃動作以及把桌與桌之間之前過道當作籃球場運球情景,是男人貫有的自信。
進家門,汪明娜果然在客廳等她回來,等她彙報情況。
“怎麼樣?”
心愉答:“做的菜還是老味道。”
汪明娜想要的是關家細節,可心愉累得不想複述。
“我是問你他們家怎麼樣?有沒有提到我?”她不耐煩道。
這種人笨就笨在這裡,有了新的開始還對過去敵人念念不忘,讓敵人記得你有什麼好處,他們隻想取你狗命。
“沒有。”心愉直白搖頭。
“我不信,你幾年沒見過他們,他們怎麼會不提到我,說來聽!”
心愉忽然慶幸自己是個女孩,要是男孩,以後帶女友回家,她必然走老太太老路,酷愛虐待兒媳,多年媳婦熬成婆,她要施展權柄。
“他們真的沒有說到你,老太太家要拆遷了。”
言下之意是跟分錢比起來,你算什麼?
總把自己想得重要,你能為别人帶來幾個子?
心愉現下和汪明娜說話,總忍不住想刻薄她,隻得拼命壓抑,不是于心不忍,是不忍自己變成她模樣。”
“呵,”她冷笑抽出一支煙點上,“怪不得要你去,他想裝可憐那你做擋箭牌要更多。”
提起前夫,她總要這樣,一遍一遍地提醒心愉,你父親不愛你,像緊箍咒般,要她牢記。
“隻是下了拆遷消息,真要動工還不知等多久。”
“見到老不死你不賣賣乖,你該說這幾年多辛苦,她要是記起你,分點給你也說不定。”
心愉不作聲,汪明娜看出她走一趟又是做啞巴,諷刺道:“窮鬼,窮命。”
心愉想說,彼此彼此。但沒有宣之于口,情緒這樣差應該是趙叔回光島了,沒帶上她,心裡有氣要找她發洩。
愉看瞥見她新做指甲,勸自己忍忍就好,真頂撞她,一時氣急敗壞又要吃她耳光。
尖長指甲刮在臉上,她就不用去上學了,學校情窦已開的女生們會以為她搶奪别人男友,遭正牌掌掴。
“心悅,我真想離開這裡,可天大地大除了這裡沒有地方接納我。”
“心愉,還有高中三年需熬過,我不信到大學她還要搬到你附近,到時候天高任鳥飛。”
“你預想的我未來生活忍不住令我浮想聯翩。”
“所以請努力吸收知識,像一塊海綿那樣貪婪。”
“心悅,地價又瘋漲,我真希望大學畢業有份提供宿舍工作。”
心悅幽默,“住家保姆考不考慮。”
心愉嗟歎,“又是寄人籬下。”
心悅又說:“工廠女工。”
“心悅,我不是怕吃苦,我怕以後庸庸碌碌做份工作一眼看到盡頭,還有我受夠與他人合住!”
“我們不是相處得很好嗎?”
“心悅若能人人都像你,這世界将變成美好的人間。”
“世上幾十億人全像我那就人人都沒有性格了,你覺一個人珍貴往往因為她特别。”
“是,你對我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