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愉說:“都幹上外貿了,當然是業務員,我是窮女子,一切向錢看!”
“我話說前頭,老外愛搞聚會跳舞那一套,真和他們談業務你免不了擁抱喝酒那些彎彎繞繞,自己選的路屆時不得向我哭訴!”
心愉才從羅伯特手下逃出生天,刻苦記憶當然忘不了,她接道:“豈止,前一天扯上一張笑臉鬧到深夜,第二天眨眼裝生菩薩坐在工位上,滿臉寫着‘我冰清玉潔’。”
施施嗅出不對勁味道:“你真為那白皮豬犧牲這麼多?”
“為錢!”心愉更正,“放心,就是聚會也從不和他跳,還有肚皮凸出,穿着衣服即使貼得再近中間也隔着點距離,隻要不上下其手占不了什麼實際便宜。”
“來我處大可放心,有聘請律師,真這樣允許你請他們吃耳光!”
心愉湊近親昵地摟住她,“這樣愛我?”
施施也學她,“更正,這是正當保護員工權益,工作賣藝不賣身,生意全靠員工出賣色相談成,又不是經營雞鴨窩。”
心愉就是喜歡和她待一處,梁施施難得的□□靈魂俱全且散發想起的女子,真要讓謝耀祖發現這顆蒙塵寶珠,心愉一定吃醋!
“不忙急着上工,才從火坑跳出來,休息休息也好。”
“你說實話,是不是想讓我陪你吃喝玩樂?”
施施坦然道:“是,陪太子妃讀書。”
心愉對外貿知之甚少,之前在廣告公司日子,也是幫幾個小外貿公司做做策劃,大大廣告,那點小打小鬧上不得台面,還是需要好好學習。
白天陪好友遊逛,傍晚回到家學習相關行業知識,從搞清楚相關專業術語開始。
“小梁真是不知該如何報答她,每次熱心腸幫忙,我們欠她良多。”
“媽,”心愉笑道,“你隻要不叫她謝太太,她就心滿意足。”
“我也是快四十的人了,和你們也有點共同點,在外面别人若是尊稱我,也是一聲,‘汪小姐’,我無比受用。”
心愉卻隻聽進那句,“我也是快四十的人了”,時間走得這樣快,快到她幾乎忘記,今年的二十二歲,是她曾經追着趕着希望時間跑得再快點等來的。
但這顆心,她摸摸自己心髒處,仍然跳動,但絕不是為了期盼達到而快活,那是為了什麼?
也許單為日複一日的繁瑣機械的生活,也許普通人最不該追問生活甚至生命的意義,我們能掌握的太少,不能改變的又太多。
“心悅,是否每次得到我們所渴求的又會茫然不疊?”
“心愉,你得分清,它真是你想要的,還是你無可奈何情況下能盡最大努力得到的?”
“這是什麼話?說得我想廢物,盡最大努力隻能得到自己變老事實?!”
“過去小小的你,一切受人擺布,那時無可奈何的你能盡到最大的努力不就是許願時間快快走?安慰自己二十二歲的關心愉肯定比十二歲的關心愉能掌控更多?”
“你比我自己還了解自己。”
“旁觀者總比當局者看得透明些,還有我是你第一位朋友。”
“真感恩一路有你,偶爾想到過去,搞不清為什麼,吃的苦漸漸淡化,像一團模模糊糊影子,散不掉但也不能再傷害我更多,更多的是你給予我的陪伴。”
心悅也随之感慨,“那時青天白日人聲鼎沸,但年幼的關心愉老是獨來獨往。”
“隻有你知道我過去有多長一段時間愛夜晚勝過白天多多,我情願變成一隻蝙蝠。”
“後來梁施施來了,心愉,如果等待是為了最好的人出現,那它必定是隻得的。”
“是,”心愉心甘情願地承認,“我現在有白天的朋友,晚上的朋友,再不懼怕無人問津。”
心愉補上一句,“請不要忘記你的母親,她愛你不必我們愛你少。”
心愉唯唯諾諾,困極入睡。
施施怕心愉多心自己是關系戶,裝模作樣地讓她面試,談工資,走流程。
花一個星期順利入職後,心愉上工第一天和人事部經理彼此客氣招呼,面面微笑,笑彼此掩耳盜鈴。
施施卻說:“讓你來是屈才了,G大的高材生到一間小小不足三十人的小公司,招聘廣告到學校裡一方,你看看有多少人願意投遞。”
心愉搖頭不認同,“大學生隻是單純又不是蠢,動動手上網一搜了解到背靠大樹,不就趨之若鹜了?”
施施乜斜她一眼,無語道:“我看你是真的蠢,不知多少大公司名下有許多設來避稅的空殼子公司,招進去有個屁用!”
心愉讪讪閉嘴,施施身居高處,見識從來比她廣博得多。
時至今日施施才發現,眼前好友單無知得令她後怕,緊急開堂授課。
施施問:“宇宙能源?聽過沒有?”
“哎呀,”大名鼎鼎做新型能源的公司,數不清校友擠破頭湧進去,“聽說進去了就能養老了。”
施施嗤笑一聲,“當然,業務崗位除外,年年招人年年走人。”
“怎麼會?”心愉摸不着頭腦,這家公司的産品永遠供不應求,市場價格永遠定在賣方手裡,業務員拿提成不說手抽筋,也不至于離職啊?
“正因為産品不缺賣,用不上銷售嘴皮子功夫,公司産品能賣出去,是公司平台的能力,與閣下無關,所以永遠隻有底薪。”
乖乖,還有這種說法,心愉大吃一驚過後,臉上又布滿問号,“那麼耗費成本招銷售做什麼?”
“你傻呀,”施施拿手點她額頭,力道重得想要給心愉開天眼,讓她長點心,“你讓居高位的領導屈尊去和上門求着下訂單的買家簽合同?”
是,上位者不穩坐得像如來佛,人家費那麼大勁爬上去做什麼?
“所以,”施施說,“苦哈哈的業務員永遠隻拿底薪且沒有年終獎。”
心愉憋不住刻薄道:“照這樣說,招聘崗位叫什麼業務員?幹脆叫跑腿得了。”
“關鍵太多優秀畢業生不聽勸,擠着要進去,就為它響亮名頭。”
“結果是銀樣镴槍頭?”
“聰明!”
啧啧啧,都怪這些人胡來,到底普天下還有多少這種事?又浪費了多少人才?
大多數人的年輕除了年輕本身一無是處,空有一身賤力,被人賣了還當對方對你好,樂哈哈幫人數錢,拿着你賣身錢分你幾分幾厘,你還看不明白地感激他大恩大德。
心愉不幸運地是這大多數人之一,但又幸運的是,她擁有了施施,她擋在她前面,給她遮足人世間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