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色的瞳孔在晨光中顯得格外清透,倒映着許風驚慌的臉。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凝固了一秒。
“早……早安。”許風幹巴巴地說,感覺自己的臉燒了起來。
蘇竹眨了眨眼,突然意識到兩人的姿勢和手中纏繞的發絲。
她像被燙到一樣松開手,恐龍睡衣的帽子因為突然的動作歪到一邊,露出她通紅的耳尖。
“抱歉,我……”
“沒關系!”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嘴。
許風終于把腿收了回來,卻因為動作太猛差點滾下床。
蘇竹下意識伸手拉住她,結果兩人一起跌在床邊,許風半個身子壓在蘇竹上面。
“孩子們,起床了嗎?”許媽媽的敲門聲恰到好處地響起,“我做了煎……”
門被推開一條縫,許媽媽端着早餐托盤愣在門口。
許風手忙腳亂地從蘇竹身上爬起來,頭發亂得像鳥窩,蘇竹則迅速拉正了恐龍帽子,但通紅的臉頰和耳朵出賣了她。
“呃……煎餅和水果。”許媽媽放下托盤,嘴角微微上揚,“蘇竹,風風的衣服我放在浴室了,你們慢慢來。”
門關上後,兩人同時長舒一口氣。
許風抓過一個煎餅塞進嘴裡,含混不清地說,“我媽做的煎餅天下第一,你嘗嘗!”
蘇竹小口咬了一角,眼睛微微睜大,“好吃。”
“對吧!”許風得意地晃着腦袋,煎餅渣掉了一地。
蘇竹看着許風狼吞虎咽的樣子,心情一下就好起來。
她是屬于那種吃的很優雅,卻又很快的類型,解決的很快。
“我……去洗漱。”蘇竹放下煎餅,鑽進浴室。
許風盯着浴室門,聽到裡面水龍頭被擰開的聲音。
她想起蘇竹留下的煎餅咬痕——是小小的、整齊的月牙形,和她自己狗啃似的吃相形成鮮明對比。
不知為何,這個發現讓她心裡泛起一陣奇異的溫暖。
浴室裡,蘇竹盯着鏡子中穿着滑稽恐龍睡衣的自己,臉上的熱度遲遲不退。
許風家的牙膏是草莓味的,毛巾蓬松得像雲朵,一切都和她自己那個冷清的家截然不同。
最讓她心慌的是,她竟然在睡夢中無意識地抓住了許風的頭發——這個習慣她以為自己早在母親去世後就戒掉了。
“能進來嗎?”許風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拿毛巾!”
門開了一條縫,許風的手臂伸進來,胡亂摸索着架子上的毛巾。
蘇竹遞給她一條,卻聽到哎呀一聲——許風不知怎麼把牙膏碰掉了,剛好砸在她腳背上。
“對不起對不起!”許風幹脆推門而入,蹲下去撿牙膏,頭頂差點撞到蘇竹的膝蓋。
狹小的浴室裡頓時擠得轉不開身。
許風起身時,額頭差點碰到蘇竹的下巴。
兩人在鏡子中對視,許風突然壞笑一下,把沾了牙膏沫的手指抹在蘇竹臉上。
“許風!”蘇竹來不及躲開。
“恐龍臉上有泡泡!”許風笑着,又抹了一道。
蘇竹眨了眨眼,突然打開水龍頭,掬起一捧水潑向許風。
水花濺在兩人之間,打濕了睡衣前襟。
許風誇張地大叫一聲,反擊時卻滑了一下,整個人撲進蘇竹懷裡。
兩人跌跌撞撞地靠在洗手台上,笑成一團。
“停戰!停戰!”許風舉手投降,卻發現自己正摟着蘇竹的腰。
兩人的臉都濕漉漉的,蘇竹的恐龍帽子徹底歪到了一邊,發絲上沾着水珠,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蘇竹微微喘息着,水珠順着她的下巴滴落。
許風鬼使神差地伸手擦去那顆水珠,指尖在蘇竹的淚痣上停留了一秒。
兩人的呼吸同時變得急促。
“衣服……你媽媽準備的。”蘇竹輕聲提醒,卻沒有移開目光。
許風這才注意到架子上疊放整齊的校服——兩套。
她自己的那套洗得發白,另一套顯然是備用的,連标簽都沒拆。
許媽媽實在是想的太周到了。
換衣服時,許風背對着蘇竹,卻能清晰地聽到布料摩擦的細微聲響。
她忍不住偷瞄了一眼,正好看到蘇竹脫下恐龍睡衣的背影——白皙的皮膚上有一道淺淺的疤痕,在肩胛骨之間,像一顆墜落的星星。
許風還沒來得及問,蘇竹已經迅速穿好了校服。
“你的備用校服……有點大。”蘇竹整理着領口說。
許風咧嘴笑了,“因為我媽每年都逼我買大一号,說我會長個。”
她幫蘇竹撫平肩膀處的一道褶皺,“不過你穿着更好看。”
蘇竹低頭扣紐扣,睫毛遮住了眼睛,“謝謝。”
下樓時,許媽媽正在廚房忙碌。
她遞給兩人一個鼓鼓的午餐袋,“多做了些三明治,你們分着吃。”
“謝謝阿姨。”蘇竹禮貌地說。
“風風從小就不愛帶朋友回家。”許媽媽輕聲說,手指輕輕拂過蘇竹的衣領,幫她整理好,“你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