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經理。
更符合“流程”、更“安全”、也更不會讓她此刻感到如此狼狽的對象。
對話框點開。
她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吸進足夠的氧氣來支撐接下來要做的事。
指尖敲擊屏幕的速度很快,帶着一種急于擺脫現狀的焦灼,言簡意赅,甚至省略了稱呼:
【Pull】:“趙經理,我對這次的事有點猜測。”
消息發送出去的瞬間,手機屏幕暗了下去,映出她自己模糊而蒼白的臉。
訓練室裡死寂一片,隻有風扇不知疲倦地嗡鳴,像是在為這短暫的、等待宣判的間隙倒計時。
然而,這倒計時短得超乎想象。
幾乎就在屏幕暗下去的下一秒,手機屏幕驟然亮起,伴随着一聲清脆的提示音,在寂靜的訓練室裡顯得格外突兀,甚至驚得江挽晏肩膀微微聳了一下。
【LHG離火-趙經理】:“111。”
【LHG離火-趙經理】:“猜測先别發出來。、
【LHG離火-趙經理】:“來會議室,我就在這。”
沒有問号,沒有多餘的廢話。
隻有幾個短句,帶着一種風雨欲來前的絕對平靜和不容置疑。
江挽晏盯着那兩行字,屏幕的光在她瞳孔深處跳躍。
她緩緩站起身,椅子腿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吱嘎”一聲,在死寂的淩晨三點格外清晰。
她沒再看那複盤失敗的屏幕,隻是随手關掉了屏幕,也沒再看手機上那片刺目的紅。
隻是攥緊了手機,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轉身走向門口。
走廊的燈光比訓練室更冷,像一條通往未知審判的甬道。
會議室的門緊閉着,門縫下方透出一點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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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器的嗡鳴被隔絕在身後,面前隻有一扇門,和門後那個代表俱樂部“處理機制”的趙經理。
趙經理面前的電腦屏幕上,是數十個分割開的監控畫面,反複播放着那個鴨舌帽揚手的瞬間,角度刁鑽,動作幹淨利落。
旁邊另一個屏幕上,是輿情監控軟件瘋狂滾動的數據流,紅色的負面詞條觸目驚心。
安保主管和輿情負責人垂手站在桌前,臉色凝重得像要滴出水。
“查到了?”趙經理的聲音沙啞,像砂紙磨過桌面。
“人……還沒鎖定。”安保主管聲音幹澀,“太滑溜,反偵察意識很強。但根據動作習慣和丢棄物上的微量生物信息初步分析,有職業背景的可能性很高,可能是……退役的,或者地下‘髒活’圈的。”
“資金呢?”趙經理的視線轉向輿情負責人。
“水軍源頭很分散,幾層跳闆,最終指向幾個境外空殼賬戶,手法很老辣。但其中一個規模不小的營銷公司,近期有一筆來源不明的大額資金注入,時間點就在Moon宣布退役後不久。”
就在這時,趙經理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忽然“嗡嗡”地響了響。
他幾乎是神經質地拿起手機,靈敏的目光“鎖定”關鍵詞,立刻解鎖,反手發過去一個“111”打斷。
他頓了頓,又打了幾個字,擡頭說:“繼續吧,辛苦。”
旁邊,輿情負責人快速調出一份複雜的資金流向圖,“正在嘗試穿透追查。帶節奏的核心文案模闆,高度一緻,指向性極強——挑撥離間,打壓江挽晏,削弱LHG整體士氣,矛頭甚至隐隐暗示商隊……護短,有失公允。”
忽然,門被敲響了,一長兩短。
“趙經理。”
是江晚晏。
“進。”趙經理擡起眸,說。
門“咔哒”一聲輕響。
江挽晏推門進來。
安保主管和輿情負責人如同兩尊沉默的石像,垂手立在桌旁,氣壓低得能擰出水。
“坐。”聲音沙啞得像砂輪磨過生鐵。
江挽晏坐了下來,Help沒和她合作過,她也沒必要太緊張。
她說:“會不會是.....Help?”
“Help?”趙經理皺起眉頭。
慘白的頂燈打在趙經理臉上,将他眉宇間深鎖的溝壑和眼底密布的血絲照得纖毫畢現,像一張被揉皺又強行壓平的地圖。
“我向來相信每個人,但是如果真的有事,我也會懷疑每個人,包括我自己。”
他繼續低沉道:“詳細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