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好半晌,她還是沒舍得在他臉上捏一把,認命地把臉埋在被子裡,閉上眼很快也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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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州與京都相距近千裡,山遙路遠,過了好幾日,尚無消息傳來。
轉眼四月廿七,姐弟倆的生辰到了。
清晨,裴府衆人難得齊聚在正院前廳,廚房準備了兩碗湯餅,便是一場簡單的慶生家宴。
練過一段時日武,裴靈揚似乎蹿高了不少,比身邊小弟明顯高出了半個額頭。
裴靜嶽望着這對日漸長大的兒女,臉上笑意溫和,似乎還有一絲深遠的懷念。
靈揚埋着頭一口氣把面條給呼噜呼噜吃完,嚴格遵守不可以咬斷的風習,并且吃完後還轉頭去監督靈恒。
裴靈恒從前吃飯都是慢吞吞的,很多時候吃不了幾口就擱了筷子,不過這段日子練武累着,倒是比以前吃得更多也更快。
裴靜嶽耐心地等他們吃完,然後叫侍從送上來兩份大禮。
給靈揚的是一匹棗紅色的馬駒,馬首高昂,雙目炯炯,一看便知是難得的寶駒。
裴靈揚一聲歡呼,奔過去拍拍馬脖子,摸摸鬃毛,和新得的馬兒親近。
而給靈恒的便是一套古籍孤本,他看到書名眼睛一亮,很是欣喜地起身向父親道謝。
裴靜嶽暗自放下心,自從回了京都,他在外事務繁忙極少看顧兩個孩子,了解甚少,好在他們喜好未變,從前喜歡的現在仍得心意。
尹姨娘則贈了一套筆墨和一條銀絲璎珞。
而裴徐林贈的烏木小弓和紅杆銀槍都擺在武場的武器架上給他們瞧過了。
葛春宜将兩個木匣遞到姐弟倆手上,衆人目光紛紛落在上面,她有些羞赧:“我不如父親深谙他們喜好,隻得讨了個巧。”
“哇——”裴靈揚高高舉起那塊玉牌,光線穿過白玉底顯得十分透亮,便更加突現出大漠長槍的蒼勁傲然。
她盯着玉牌看了會兒,許是憶起了北疆的孤漠黃沙,吸了吸鼻子,撲進葛春宜懷裡,“阿嫂,我好喜歡。”
裴靜嶽許久不曾見過女兒撒嬌的憨态,再側頭看一旁靈恒,低頭抿着唇笑,手指在那塊刻了棋譜的青玉上輕輕撫摸。
他亦有動容,對葛春宜點頭:“你有心了。”
裴靜嶽往來城外的骁騎營,快馬加鞭也要幾個時辰,大部分時間都待在營裡,昨日深夜才趕回府,隻為這一場生辰宴。
又對兩個孩子勉力了幾句,眼看日頭愈亮,他終是不得不站起身準備離開。
尹姨娘似是看出他的不舍,便在後面勸慰:“侯爺,既然今日靈揚靈恒生辰,不若就留在府裡,陪陪他們。”
裴靜嶽動作一頓,回頭看了她一眼,而後詢問兩個孩子。
靈揚沒想那麼多,歪了下頭,随口道:“不用,我若是想阿爹了,自個騎馬去營裡找就好了。”
裴靜嶽一下氣笑,吓唬她:“骁騎營豈是你能随意靠近的,小心被當成賊人抓起來。”
裴靈揚又不是吓大的,才不信他。
裴靈恒莫名能感知到阿姐的意思,其實他也想象不出,即便父親陪着他們能做什麼……于是他說道:“阿爹平日操勞辛苦,不必遷就我們。”
裴靜嶽啞然,哪會看不出孩子們的本意,再加上營裡事務多确實走不開,隻得氣惱又落寞地騎馬走人。
裴徐林同樣也要上值,同葛春宜說了兩句話,便緊随其後急步離府。
尹姨娘一如往日柔婉地笑了笑,眼中終究還是露出一絲失落,她沒說什麼,回了院子。
一會兒功夫,堂中又隻剩了她們三人,氣氛沉寂下來。
葛春宜還頗有些不适應,這生辰,就過完了?
反觀姐弟倆早已習慣,沒什麼感覺。
裴靈揚趁沒人注意自己,牽着棗紅小馬準備溜走,葛春宜笑着叫住她:“靈揚,你去哪?”
她支吾了下,似乎沒想好借口,裴靈恒揭穿她:“阿姐想出去跑馬。”
就你都知道,靈揚瞪了眼弟弟,噘嘴:“我可沒有,我把赤雲帶去馬棚梳梳毛罷了。”
“赤雲,這麼快就想好名字了。”葛春宜正好閑着無事,慢條斯理,“那我同你一起去。”
靈揚肩一垮,不過很快又振作起來,眼珠一轉:“阿嫂,今日是我生辰對吧?”
“對。”
“那我若有個小小請求,你可以答應我嗎?”
“……”葛春宜無奈,“你先說,說過了我再考量能否答應。”
裴靈揚賣乖嘻嘻一笑:“那我想去郊外跑馬,請阿嫂陪我一起,可以嗎?”
葛春宜剛到嘴邊的拒絕一下止住了,她想了又想,發現自己竟然非常心動這個提議。
不過今日有兩個小壽星,靈恒不是好動的性子,這樣可就顧此失彼了。
哪知靈揚在背後瘋狂給弟弟打眼色,她才轉過頭看向靈恒,他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應聲,“阿嫂,我也好久沒有跑過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