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紅覺得自己昨晚可能是真喝醉。
怎麼就一時沖動答應下葉啟澤的求婚了呢?
昨晚連一旁的顧衡卷和姚黃都對此目瞪口呆。
她們自然瞧見現身的葉啟澤,不過這些日子他經常出現在丹紅身邊,雖然今天是中秋佳節,但因早就聽聞葉啟澤與父親決裂的事情,在這兒看見他也不叫人過分驚奇。
而當兩人在河邊喁喁耳語一陣後。
葉啟澤忽然攬着丹紅的腰身,激動的将她抱起。
連顧衡卷都是頭一遭瞧見她這位世兄這麼失态——當然,主要是因為上次葉啟澤追在牛車後邊趕路的時候她并不在場。
當二人得知,就在方才丹紅答應下葉啟澤的求婚時,兩人面面相觑。
完全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畢竟在此之前,丹紅從未表現出一絲一毫成親的意願。
不過當方夫人得知葉啟澤來訪,将他迎入待客,席間他的目光一直錯也不錯的注視在丹紅身上時,衆人便覺得這個選擇又似意料之中。
大約隻有丹紅,在一覺睡醒後,回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情,捶胸頓足感慨美酒誤事。
雖然應是應下了,但顯然還有很多阻力未曾解決。
哪怕葉啟澤“一意孤行”,從葉家獨立,可他的名字到底在葉氏族譜上,是父母悉心撫養成人的。
離開前,他向丹紅許諾,若父母執意不許,那這将是他最後一次踏足葉尚書府邸。
盡管很清楚葉氏不會放棄他這樣的青年才俊,丹紅還是為他的決意微微動容。
中秋次日,李懷瑾便推卻萬忙,到永安巷看望姚黃。
恰逢丹紅正在堂中與姚黃說笑。
見他來了,姚黃歡天喜地快步到屋裡取自己費心繡制的腰帶。
堂中餘丹紅、李懷瑾二人,閑聊幾句。
李懷瑾尚不知昨夜丹紅應下葉啟澤求娶之事,随口提到:“王槊……”
丹紅難得無禮地打斷他:“不知閣下如姚黃何?”
李懷瑾看出丹紅并不想聊王槊,又想起當日她走得如此決絕,遂心下向遠在北地的王槊遙寄一句:請君自求多福。
他笑着回答丹紅:“東宮尚缺一位女主。”
見他有排除萬難迎娶姚黃的心思,丹紅稍稍寬慰些,又問:“那閣下打算何時告知姚黃實情,又打算何時兌現?”
她甚至有些冒犯地盯着李懷瑾:“總不能叫姚黃為着一個虛無缥缈的承諾蹉跎光陰吧?”
李懷瑾知道丹紅是多麼幹脆利落的性子,更知道姚黃惟這位姐姐命是從。
若不能争取她的認可,那可真是前途渺茫。
李懷瑾沉吟片刻,一向擅長打太極的太子殿下竟給出了一個明确的日期:“安定橋落成之日,東宮大喜之時。”
丹紅點了點頭。
她不奇怪李懷瑾知道安定河修橋之事,也清楚他一定知道姚黃捐款的事情。
丹紅需要“名”,姚黃要嫁給李懷瑾也必然需要“名”。
這件事丹紅在督工修橋時,就已經有意無意做下安排,相信現在有太子殿下的推波助瀾,将會有更多人知道一位樂善好施的姑娘捐款修橋的事情。
解決了丹紅的心頭大患,李懷瑾自是要她解決自己的憂患。
便聽他溫言道:“泓琅年輕莽撞,這些日子如有冒犯,我代他向足下緻歉。”
丹紅聞言眉峰微挑。
這是怕她再釣下去,把陳清輪釣成傻子了。
丹紅笑道:“他隻要不再來糾纏我,我自不會一直戲弄他。”
畢竟她已經答應下葉啟澤的求娶,須改換一身“賢妻良母”的皮囊。
這時姚黃急匆匆小跑進來。
難怪她取個腰帶這樣慢,原是尋了個錦盒裝裹,這會兒捧着錦盒跑來,氣都沒喘勻。
丹紅也不在這兒繼續煞風景,随便找了個由頭告辭。
又幾日,丹紅應召入長樂宮伴駕。
也許是孫兒回來的緣故,太後娘娘看上去精神更好了,笑吟吟招呼丹紅過來,摘了一捧海棠果遞給她。
紅彤彤的小果子墜在手捧裡,鮮亮明媚。
“嘗嘗。”太後道,“這棵海棠是我這兒結果最甜的一棵。”
丹紅也不扭捏,拈着小紅果便放入口中。
二人乍一看竟似尋常祖孫般說說笑笑。
就在這時,女史來報太子求見。
太後便拍拍手上的灰,攬着丹紅往神仙殿去。
丹紅則是将剩下的果子裝入袖袋中,伸手攙扶着太後。
李懷瑾已在神仙殿中靜候,手邊擺着一杯茶。
進殿時,二人目光稍稍一對,又似素不相識般錯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