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行長老見他不解,便解釋道:“尋常鬼怪若是纏上了人,就會在此人身上做些印記,但你身上沒有。不過,你眼中殘存的幻影裡的确出現了一張皮。”
“皮?”聽見清行長老一提到這個,宋和衾簡直覺得驚悚,如果不是顧忌着清行長老的身份,宋和衾都想握住他的雙手,大呼一聲:大師,救命啊!
“你很害怕麼?”清行長老見他瞬間慘白的臉色,垂着身側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聞言,宋和衾暗自叫苦,他一個生活在和平年代的社會主義接班人,哪兒能見到這些個妖魔鬼怪,電視劇電影裡那可都是假的,哪有這裡的真東西刺激啊。
見他垂着臉一副臊眉搭眼的模樣,清行長老不禁道:“你不要怕,那些東西并不能傷害到你。”
“啊?”宋和衾一時沒聽懂他的意思,擡着頭一臉傻相得看着他。
清行長老若有所思地與他對視片刻,随後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宋和衾低頭看去,又是一愣,除了能看出這清行長老的手很修長好看以外,什麼也沒有啊。
“伸手”,清行長老低聲道。
宋和衾擡頭看了他一眼,試探着将自己的右手放在上面,兩人掌心相對,嚴絲合縫。
“長老,要做法了麼?”宋和衾如是問道。
誰知清行長老神色莫名的看了看兩人相和的手,嘴角突然動了動。
這清行長老面容俊美至極,但神色始終稍顯冷淡。方才那一瞥,宋和衾疑心他這是笑了一下,但在細看時卻又沒發現任何蹤迹。宋和衾自以為隐蔽地打量得明目張膽,而這清行長老垂着眼睫,目光卻不知落在了何處。
靜立一旁的明硯看着宋和衾,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不過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
宋和衾隻顧等着清行長老“做法”,也沒接收到明硯的眼神,隻覺與召宿相貼的掌間出現了一個硬物,召宿握着他的手翻轉了一下,讓他的掌心朝上,随後便收回了手。
此時宋和衾手上此時出現了一可黑紫色棋子大小的小石頭,圓潤光滑如玉一般。
“這是靈犀石,若是遇到危險,便将之置于手中,隻需默念我的名字,屆時無論你身處何地,我便都能找到你。”清行長老垂眸看着他的指尖道。
這麼神奇?宋和衾将之撚在指尖翻看着,想了想,他對召宿笑着道:“那弟子便多謝長老了。”
召宿用清泠的目光看向他,音色低沉:“這次,不可再弄丢了。”
宋和衾挑了下眉,心道這是他第一次見這東西,哪裡夠得上一個“再”字?難道這清行長老記錯人了,也給過這東西給别人?
“不會的,長老請放心。”宋和衾微笑着認真道,畢竟人家是一片好心,又或許清行長老日理萬機事務繁忙,哪裡記得給過别人什麼東西,記錯一個名不經傳的弟子也大有可能,他還是不要拂了清行長老的面子才好。
“嗯”,召宿點頭,他話确實不多,像是對着别人無話可講。但宋和衾不知道的是,今日的清行長老已經比往日多說了很多句話了。
明硯一直在旁邊沉默着,此時見兩人要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才出口道:“師父,可否讓和衾在這裡多住幾日,他的住處十分偏僻,弟子決得不太安全。”
召宿颔首,道:“你們自去準備吧。”
“是,弟子告退。”
......
兩人從殿内出來,明硯帶着宋和衾去收拾他的屋子:“和衾,現在你不用擔心了,這裡很安全的。”
方才沒注意,宋和衾現在才發現,他掌心的疤痕已經全部消散了,回想剛剛那一幕幕,心道必定是那清行長老給治愈的,耳邊聽到明硯的聲音,他随口問道:“明硯,清行長老就你一個徒弟麼?”
明硯将他帶到一處屋前,推開了房門,聞言點了點頭:“嗯,兩年前師父去到皇都,那時我剛剛清醒,大家都以為我是招了邪祟,父皇便請了師父來為我驅邪,我也是機緣巧合之下被師父收做了徒弟。”
宋和衾關心道:“那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麼?真有妖魔作祟?”
明硯思忖着道:“師父說我是被附身了,而那東西當時已經離開了我的身體,因此無從查證。”
随後隻見明硯笑了笑:“那時我受夠了大家異樣的眼光,何況你們也都不在我身邊了,我便求着師父帶我離開,後來,我又跟着師父去了南疆。”
宋和衾見明硯雖然說得輕巧,但想想他那時一定不好過,一覺醒來好朋友都沒了,衆人也一定沒把他當正常人看。他走過去攔着明硯的肩,拍了拍:“我倒覺得當皇子哪有修仙好玩啊,明硯你現在這麼厲害,羨慕的人可多了去了。”
明硯清澈的眼神注視着他,低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和衾一直比我聰明,以後必定比我厲害得多。”
聞言,宋和衾配合着大笑兩聲:“借你吉言啊,那以後咱兄弟倆一起斬妖除魔,救濟蒼生。”
不過這豪言壯志隻持續到了當天晚上,宋和衾在床上輾轉反側,他失眠了。隻要一閉上眼睛就能浮現白日那血腥的畫面,宋和衾将腦袋埋在被子裡憋氣,臉上汗津津的熱的面紅耳赤,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翻動着。
最後實在受不了了,宋和衾披着被子赤腳下床去點了燈,室内逐漸涼了起來,他又快速地撲上床,抖開被子将自己埋進去。
過了片刻,隻聽“扣扣”兩聲,房門被敲響了。
宋和衾聽見後汗毛直立,嗓音顫抖地喊道:“誰,誰呀?”
門外之人沉默了一瞬,那低沉磁性的聲音讓人聽着瞬時心靜了下來:“還沒睡着麼?”
宋和衾豎着耳朵仔細辨認了一下,發現是清行長老地的聲音,悶聲道:“就快睡了,長老可有什麼事麼?”
召宿靜立在門前,低聲道:“無事”,頓了頓:“今夜月色很好,我想出來走走。”
大半夜的出來賞月麼,宋和衾心想這清行長老可真有雅興啊,回道:“哦,那長老也早些休息。”
等了片刻,門外才傳來一個略顯清泠的“好”字。
宋和衾打了個哈欠,覺得有清行長老在外面,那東西應該不敢這麼大膽的找他,一時放了心,漸漸地沉睡了過去。
召宿在院中不知站了多久,略有所感般側目看了眼宋和衾的房門,輕擡了下手,那屋内的燭火立即搖晃了幾下,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