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硯話音剛落,宋和衾隻覺手腕被猛地握緊,愣了愣,尚來不及感覺疼痛。
他試着抽了抽手,竟然沒抽動。
垂頭看了眼自己腕上少年皮包骨一樣的五指,宋和衾發現這少年力氣還挺大的,估摸着這人是被打怕了,于是他放輕了聲音,道:“我說你不必害...”
話還未說完,宋和衾便皺緊了眉猛地一抽手:“幹什麼!搞半天你才是個變态啊!“
原來那人抓住他的手,趁宋和衾沒注意,伸出舌頭在他手背上舔了一下,那怪異的觸感立即給宋和衾惡心得不行。
由于兩人皆是背對着明硯,因此他隻看到宋和衾收回手向後踉跄了幾步。
因此見宋和衾神色巨變,便立即加快了腳步向他走去,:”怎麼了和衾?“
遲疑了一下,宋和衾又往後退了退,順帶拉着明硯的衣袖将人往後扯了扯,指着地上的人,皺了皺眉:“你别離太近,這個人…好像有些不對勁,不會被打傻了吧?”
明硯順勢看去,隻見那人靠着一顆大樹蜷縮着身體,頭發蓬亂,依稀能從亂發中看見那張被打得皮開肉綻的臉。
那人身上衣服也破破爛爛的,看着極為可憐,宋和衾動了動耳朵,隐約能聽到他在細碎地念叨着什麼。
看這人身量瞧着像個少年,一雙爬滿血絲的眼睛緊緊盯着地面,身體大概因為疼痛不停地在抖動。
宋和衾對此做不到視而不見,想了想還是小心地走近了些,隔着一段距離問道:“你說什麼,大點聲可以麼。”
那人動作頓了頓,突然擡起了頭,死死盯住宋和衾。隻見他嘴巴動了動,宋和衾注意看着他開裂的嘴唇,學着他吐字,“沒人”迷惑的看了看明硯:“他說沒人,什麼沒人?”
“嘿嘿,沒人,沒人,嘿嘿,要死了...“那人突然嘻笑了起來,竟然身形扭曲的站立了起來,跟個直立的動物似的,朝着與兩人相反的方向飛快地跑進來樹林。
兩人見狀皆是一頭霧水,而宋和衾看他傷這麼重還能健步如飛,也不禁驚訝又贊歎。
明硯本無心管他人的閑事,隻淡淡掃了眼對方的背影,便叫宋和衾一起回去了。如此一來,宋和衾隻好糊裡糊塗懷揣着莫名其妙繼續往回走。
一路上,宋和衾仍在猜測那少年到底說的什麼,沒人,媒人,黴人?等等,莫非是,美人...要死了?
兩人回到住處,宋和衾吃完飯打算去清閑峰一趟,他跟應柳約好了,每日中午去找他。
如此說來,他起初還以為清閑峰之類的都是一座座山峰,但其實就是澤靈山的東西南面,清行居東,清閑在南,清雲處西,至于北面就是禦靈宗宗主堯闫的地盤了,清行峰與清閑峰很近,走個一柱香時間也就到了。
應柳的住處總是偏于安靜的,簡直有些冷清。宋和衾徑直走到院内,很友好地拍了拍那顆梧桐:“梧桐老兄,咱又見面了。”
“你若是喜歡,在這裡常住也是可以的。”應柳倚着門,嘴邊帶着笑。
宋和親擡頭看向他,見應柳的穿着與往日不同。不過這一身黑衣鑲金邊的華服,倒是襯得對方整個人貴不可言,多了份冷漠疏離之感。
“應兄,你穿黑比穿白的要更加好看啊。”宋和衾誠懇贊道。
應柳笑了一下,略一颔首,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的誇獎。他走走到宋和衾身旁,掃了眼他腰間挂的小布袋子,一隻灰撲撲的豪不起眼的小袋子,裡面裝着應柳給他的蜜糖和召宿送的靈犀石。
“和衾,你身上可是帶了那塊鱗片?”應柳明知故問道。
下意識抓了把小布袋,宋和衾搖頭道:“我怕我四處走着會弄丢了,就将它放在床上的枕頭下,怎麼了應兄?“
隻見應柳垂首作思忖狀,末了語氣認真道:“和衾,你最好還是随身攜帶,此地并不安生,必要時候,那東西能夠護你周全。”
聞言,宋和衾總覺得他話裡有話,斟酌着道:“不安生?好像确實…我昨日見了鬼了,似乎就是沒帶着它之後。”
聽了此話,應柳貌似驚訝地一挑眉,順勢詢問他發生了何事。
宋和衾便将昨日的事簡單重複了一遍,補充道:“不過清行長老已經讓人通傳下去,如今入夜之後,所有人不得出門。若有必要,一定要與其他人結伴而行,應兄也要多加防備啊。”
“如此,的确該小心一些。”應柳扯了下嘴角,垂下眼簾,掩住眸中的狠戾,輕聲道。
兩人又說了幾句,便轉開了話題。
宋和衾是來向應柳讨教明火咒的,他發現這術法不僅殺傷力巨大,且施展起來十分好看霸氣,不過遺憾的是上次他因為沒控制住力道,将頭發都給燒了。思來想去,他還是最喜歡着個咒術,并下定決心要學會。
應柳似乎事先知道宋和衾會喜歡火系法術一樣,送給他的書裡基本上都是那一類的,且這些法咒之間有許多相通之處。
當着宋和衾的面,應柳放緩了速度給他做了示範,隻見他低垂了眉眼,伸出的雙指修長白淨,行雲流水般變換着動作。
不過即便他有意放慢了動作,但在宋和衾看來,卻仍是眼花缭亂幾位快速的,隻見一股銀藍光芒在指尖飛速環繞着,然後随之越來越大,那火光跳躍閃爍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甚至耳邊都能聽見那火焰燃燒的激烈喧嚣之聲。
宋和衾能清楚地感知到那灼熱的溫度,他臉上開始發燙甚至出現輕微的灼痛感,皺了眉微微眯了眼,他忍不住用手擋了一下那藍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