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床上望了一眼,宋和衾隻聽那妖怪殺了李嚴慶,卻不知道這人的死法,待他欲要湊近些看,卻被清行長老伸手攔了一下,隻聽他輕聲道:“被挖心而死,沒什麼可看的。”
聞言,宋和衾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面,心底一陣惡寒,還好沒看,不然他得當衆吐了出來。
“清行長老,我想你也應當知曉為何找你前來,你那身邊之人,也就是宋和衾,昨日與這名弟子在教練場有了過節,這名弟子今日便被發現死在了這裡,或許你能讓他解釋一下。”堯闫尚未開口,倒是齊無修搶先質問了起來,他這人一向憎惡分明,因為先前的一些謠言,對宋和衾有了不好的看法,而現今發現此事又與宋和衾脫不了幹系,不由得越發厭惡起他來。
宋和衾争辯道:“我可以解釋,李嚴慶是被一個蛇妖殺的,我前幾日在我住的地方的井中看見過那妖怪,它一直披着人皮混在弟子中,就是經常跟在李嚴慶身邊的陸正千,今日我也被他抓住了,他将我帶進了那口水井裡,裡面有着許多個洞穴,那妖怪想扒我的皮,後來我們打了起來,我将它給殺了,是它親口承認它殺了李嚴慶。”
堯闫聽後皺了眉:“這妖怪竟有這麼大能耐,在禦靈宗眼皮底下弄出人命來?”
清行長老沉吟道:“這妖物應當是來自黃泉,既通人性且擅變化,道行不淺。”
“若清行長老判斷無誤,那這妖怪法力如此高深,怎麼偏偏讓宋和衾這個沒什麼實力的弟子給殺了,況且現在李延慶的死隻聽他的一面之詞,未免有失偏頗”,齊無修仍舊不肯輕放此事。
清行長老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沉聲道:“這名弟子當是死于昨夜子時,而那時宋和衾在我的寝殿之中,未曾離開半步。”
他話音一落,此刻豎着耳朵在屋外偷聽的衆弟子都先是一怔,随即互相傳遞這眼神,如同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消息。
宋和衾聽後,也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是的,我昨夜都沒出過門,難得你們還懷疑是我殺了李嚴慶麼,若是我殺的,我做什麼非要挖他的心搞這種高難度殺法,又如何做到讓他毫無反抗的死去,你們可真是高看我啊。”
“那你又是怎麼做到殺了那妖怪而毫無損傷地出現在這裡?宋和衾,你究竟隐瞞了什麼?”齊無修反駁道。
他并不是沒受傷,可他如何解釋這傷這麼快就好了呢?宋和衾有些為難,總不能說是被他們禁地裡的那條龍給救了吧,他可不想給應柳招來麻煩。
而此時,隻見清行長老對着堯闫微微颔首:“宗主,我其實一直想收宋和衾為弟子,因此早早地給了他一把神劍,此劍能在關鍵時刻護住他的性命,而他确實用的那把劍斬殺了妖怪。至于他為何現在看起來毫發無損”,他側頭看着宋和衾:“我自己的徒弟受了傷,難道我舍得無動于衷?”
他既解釋了為何憑着宋和衾的本事能殺了妖怪,又就說明了既然與妖怪纏鬥為何不見受傷。
宋和衾本來驚訝于清行長老竟然想收自己為弟子這一事,又聽他條理清晰地緩緩道破齊無修的質疑,暗道清行長老話少的原因不是不會說話,原來隻是平日裡懶得說罷了。
齊無修震驚道:“召宿,你竟然要收宋和衾為徒弟?就他這樣一個廢材?”
目光淩厲地掃了一眼齊無修,清行長老的聲音冷了下來:“清雲長老,慎言。”
屋外的弟子此時也炸開了鍋,沒想到啊,召宿上仙最後還真收了那個廢物為弟子,真是西方日出東方落,令人大開了眼界。
而在弟子中間的祁躍卻不以為然,他昨日在教練場就發現了召宿待宋和衾的不同,那是絕對的珍重。但在其他人眼中,宋和衾與召宿之間卻有着雲泥之别,祁躍心想,說不定在召宿眼中,除了宋和衾,他們這一幹人等在對方眼裡連泥都算不上呢。
而與衆人的關注點不同,宋和衾聽見那聲“召宿”時,腦子一炸。
原來清行長老便是衆人口中的召宿上仙,難怪他拿着靈犀石沒有的到任何回應,原來他一直都叫錯了名字!
這自然不能怪召宿上仙的,是他一直沒有問過,而就是這麼巧,他從來沒有聽過别人跟他提過,清行長老便是召宿,難道衆人都默認他是知道的麼?
難怪周延這麼生氣,在他眼裡,自己曾說過不會再肖想這召宿上仙,可轉頭就跑到了人家寝殿旁邊住上了,如此看來,自己的确是言而無信了。
宋和衾想到這裡,心裡不禁苦笑了一聲,他無法解釋,也不會有人相信,他一直不知道清行長老的姓名,那些人隻會覺得,是自己巴巴的上趕着纏着召宿上仙。
堯闫聽着外面吵嚷聲不耐地擡了擡手示意噤聲,對召宿道:“清行長老,你可想明白了?”
“自然”,召宿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我想以清行長老的品行,定不會包庇門下的弟子。”堯闫沉聲道,他看了看宋和衾。當年便是召宿抱着這傷痕累累的少年進了宗門請求他将之留下,其實以召宿的能力,他本不用拘泥于禦靈宗一介長老的身份,這世間可與他匹敵之人,屈指可數,就算是這禦靈宗宗主之位他也坐得。
他想做的事,沒人能阻止得了。堯闫自從認識召宿以來,他便是理智清醒的,從不曾為情緒左右,但卻一而再地為這少年破例。
“宗主放心”,召宿面容鎮定,稍稍側目看了眼愣神的宋和衾。
“唉,我年紀大了,實在經不起這麼折騰了,你們自去處理此事吧,記得将這名弟子遺體好好的送還回去。”堯闫搖了搖頭,轉身出了門。
“如此,宋和衾,你便在前面帶路,我們這就去你說的那處井底。”齊無修見狀也不再多言,隻想盡快了解此事。
見宋和衾還在沉默發愣,召宿走到他面前,垂眸看他,輕聲道:“走吧”。
聽見召宿的聲音,宋和衾回過神,擡眸看他,猶豫道:“清行長老...”
明硯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搖了搖頭,出言打斷道:“和衾,該改口,叫師父了。”
召宿也沉默着看了他片刻,眼簾微微一垂,卻沒等宋和衾喚出那聲稱呼,拂袖漫步離去了。
宋和衾繃着唇看着對方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