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和衾提着茶壺轉出了院子,沿着石子小路來回走了幾圈,硬是沒碰到一個下人。
“奇怪,剛才來的路上不是那麼多人麼,不會這個點就都去休息了吧?”嘀咕了幾聲,宋和衾無聊地用右手提着茶壺放在眼前,端詳着上面的花紋,一邊往回走。
突然地,眼尾掃過一個人影,愣了一下,他放下壺定眼一看,前方果真有個身着灰色布衣的男子。
面上露出喜色,宋和衾連忙上前追上那人,“欸,前面的小哥,我說你們這兒哪兒可以打點熱水喝呀,我找了半天都沒找着人問,可以麻煩你帶一下路麼?”
奇怪的是,宋和衾說話聲不小,但前面那人腳步不停就如同完全沒聽見一樣。
見狀,宋和衾有些迷茫,摸了摸鼻尖,心道難道這府中的家丁這麼高冷的麼,正想着算了,但前面的人又停了下來。
“......"宋和衾搖了搖茶壺,猶豫着要不要再去問問,或許人家方才真沒注意呢。
傍晚時分的天色是橙紅的,天上漂浮着幾朵火燒雲,看得久了,就覺得那雲越來越紅,要往下滴血似的。
宋和衾步伐徐徐并不着急,周圍的鳥啼蛙鳴響作一團,但卻感受不到丁點晚風。
腳步越走越緩,皺了皺眉,宋和衾見那人一直背對着他不言不動,他垂了垂眸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到離那人三步遠的距離時,宋和衾停下了腳步,他手上隻有個茶壺,沒帶靈光出來。
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人的背影,宋和衾輕聲試探道:“小哥,請問你家公子現在哪裡?”
那人毫無動靜,按理說這麼近聲音再小應該也能聽見,葉府也不可能會招個聾人當下人吧。
怪異的感覺越發強烈,宋和衾額上冒出了冷汗,雙腳開始向後挪動着,同時裝作焦急懊惱的模樣:“哎呀,突然想起我還有個東西忘帶了,我先回去取一下,那沒事了小哥,我先行告辭了。”
面對着男子向後退了幾步,見那人依舊沒有反應,宋和衾趕緊轉身就跑。
他喘着氣一路向前大步奔跑着,但越跑心底越沒底,周圍的景色逐漸熟悉了起來,腳下的石子路像是沒有盡頭,直至前方又出現了那個灰色人影。
宋和衾心裡咯噔了一下,覺得自己攤上事兒了,前面那個,或許根本就不是人!
他神情凝重了起來,心裡明白跑不出去了。這地方就是個鬼打牆,那“人”分明就一直在等他上鈎。
咬了咬牙,橫豎都走不了,宋和衾隻好硬着頭皮靠近那“人”。
緊張地吞咽了一下唾沫,他小心翼翼道:“這位大哥,我平生從不與人結怨,也沒害過人,我隻是個很普通的路人甲,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周圍很安靜,安靜地有些瘆人,見這“人”不吭聲,宋和衾緊了緊垂在身側的手,他覺得身體開始發軟了:“你,你怎麼不說話啊,是不是覺得自己沒理了?那要不你先放了我?”
随後,他将手中的茶壺伸了過去,還沒觸碰到那“人”,它就已經憑空消失了。
宋和衾怔了一瞬,眼睛四處掃了掃,人呢?
而後,他突然感到一股陰寒之氣鑽入脊背。
身體一僵,宋和衾眼風掃到了右肩膀上搭着一隻手,那隻手灰敗地如同發泡幾十年的老樹皮。
脖頸處陣陣涼風襲來,但宋和衾絲毫不敢輕舉妄動,想到從前聽到的鬼故事,走夜路的人不能回頭,隻要一回頭,會把肩上的燈吹滅,那麼就會被鬼纏上,離死不遠了。
眼睛向上看了看天色,太陽藏在雲層裡,他這樣也算是走夜路了吧。但他不動,不代表身後的“人”拿他沒辦法。
那隻“牆皮手”開始拽他了,用力不大,宋和衾跟他杠了起來,他梗着脖子就是不轉身。
兩方僵持半晌,終于還是宋和衾堅持不住了,他感到有些憤怒,眼中火氣旺盛,轉身的同時破口大罵道:“你這鬼到底有完沒完!有你這樣吓唬人的麼,能不能幹脆點...嘶!”
最後那一聲,是發自肺腑的驚恐,宋和衾看着面前的東西瞳孔一陣緊縮,整個人都恍惚了起來。
此時此刻,他隻想求一雙沒看過的眼睛,甚至埋怨起為什麼自己的精神力這麼強壯,暈過去多好啊。
想到這,宋和衾立即閉上眼,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然後開始裝暈不動了。
不得不說,這招還是挺好用的,因為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當真昏睡了過去。
當宋和衾再次睜開眼時,周圍的場景已經換了,換到一個更加封閉幽暗的屋内。
他躺在地上眼睛睜開條縫偷偷地打量四周,沒發現剛才那個東西,心底松了口氣。
确定此處暫時沒有威脅後,宋和衾爬起了身。屋内空蕩蕩的,隻在他身後有一架木制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