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茂昇想讓人将那死人衣服掀開,衆人互相看了眼,都不願意上前。見狀,葉茂昇臉色鐵青用手指着衆人:“你,你們!”
召宿沒管他們,手指輕輕一點,地上那人的上衣便悉數脫落到一旁。
當場便有人吐了出來,在場之人無不撇開視線,面露難色。那死人上身似被千萬條絲線勒出皮肉,蒼白皮膚上遍布着衆多孔眼,讓人不忍直視。
葉行川本是擋在宋和衾身前的,此時也側過頭,閉了閉眼。
“葉公子,你沒事吧?”更惡心的宋和衾也見過,此時心底雖有些不适,但覺得尚能接受。
“和,和衾兄,我沒事,你不要看,這人死狀有些,吓人“,葉行川側了側身,固執地想用身體擋住他的視線。
宋和衾看清了他的舉動,眼神一轉便明白了他的意圖,神色微動:“葉公子,你不必如此,我其實并不害怕死人。”
召宿神色不明地向他那處看了看,手一揮,一陣風卷起地上的衣裳,覆蓋住了屍體。
葉茂昇此時回過神來,急忙道:“仙長,這是否是妖物所為啊?”
召宿道:“是怨靈。”
聽到一個“怨”字,葉茂昇的臉色已然大變,嘴裡喃喃道:“我就知道,果然是他,一定是他!”
當着衆人的面,葉茂昇突然對着召宿跪了下來:“求仙長一定要救救我葉家!”
葉行川見葉茂昇如此失态,也很心驚,趕忙上去扶起他:“二叔!到底這是怎麼回事?”
宋和衾看着那高大漢子,此刻滿臉淚痕,佝偻着脊背,像是瞬間老了幾十歲,他掃了掃周圍竊竊私語的下人,提醒道:“葉公子,有什麼話,我們進屋說可好?”
似是也察覺到這大庭廣衆之下影響不好,葉行川扶着葉茂昇,指着地上的死人對家丁道:“你們有誰與他相熟,麻煩将他送回家中,去賬房多支些銀子,先将人好生安葬了吧。”
“是,公子”,有幾個上去擡人,周圍人零零散散地各自離去。
随即又對召宿他們點了點頭:“三位請随我來。”
宋和衾走在最後,思考着葉茂昇的種種舉動,他一定知道是誰,至少他知道這些事的起因。葉家牽扯也牽扯其中,那麼還會有葉家的人死麼?可除了有一個婦人,目前死的都是葉家的下人。
葉行川将他二叔扶到屋中坐着,倒了杯水給他,又招呼着衆人一同入座,“三位請稍坐片刻。”
等葉茂昇緩過口氣,宋和衾忍不住問道:“我說葉老爺,你有什麼話就先說了吧,别再打啞謎了,不然之後說不定還會死人。”
葉茂昇紅着一雙眼,瞪向宋和衾,聲音顫抖:“是林宜之,他回來報仇了。”
聽到這個名字,宋和衾立即站起身走向他:“林宜之是誰?他問什麼要找你們報仇?”
葉茂昇神情還有些恍惚:“林宜之,他原是我府中一個下人之子,當年因為他勾引了我大哥,被我母親讓人打死了。”
宋和衾聞言一怔,想起那個容貌俊秀身形單薄之人,怎麼看也不覺得他會去勾引别人。
葉行川聽後也跟着一皺眉,他從未聽過父親的事,隻知道自己出生的時候,他便死了,母親也因難産而死,他沉聲道:“若是他勾引的父親,将他趕走也便罷了,為何非要将人,活活打死?”
葉茂昇搖了搖頭,“因為你父親執意要與你母親退婚,且要帶着那個林宜之離開葉家,母親一氣之下,将大哥關了起來,以林宜之為要挾,逼着他成親,之後有人偷偷告密,母親得知大哥竟要在新婚之夜要帶着林宜之逃跑,便提前派了人一直跟着他們。”
葉行川的臉色很白:“父親他們最後還是被抓了回去是麼?”
點了點頭,葉茂昇道:“大哥再次被母親鎖進來閣樓,為了絕了大哥的心思,母親命人将林宜之打死,且之後告訴大哥,林宜之拿了錢,自願不再與大哥相見。”
捏緊了垂在身側的雙手,葉行川身體搖晃了以下,咬着牙,似乎不敢置信自己親近之人會做出這種事:“你,你們...”
宋和衾冷着臉,幫他說完剩下的話:“你們做出這樣陰毒的事,活該遭此報應。”
明硯在一旁幫腔,點了點頭:“是啊,怨氣不消怨靈難散,當年參與這事的人,都逃不掉的。”
葉茂昇聽後臉色變得灰敗起來,搖着頭跌坐在椅子裡,“冤孽啊...“
“你們将林宜之的屍骨埋在了哪裡?”宋和衾見葉茂昇如此懼怕,不禁冷冷一笑,他相信人不是林宜之殺的,不是他,便隻能是故事的另一個主人公,葉行川的父親。葉茂昇隻說了這個故事的大概,定還有其他,更難以讓人接受的真相,等人來挖掘。
“不知道,當年我也隻有十幾歲,隻是聽下人說,他們打死了林宜之。”葉茂昇萎頓在椅子上,低聲道。
葉行川見他這般,心有不忍:“二叔,祖母一定知道的,我們去問問祖母吧。”
“葉老爺,你既然說當時你尚年少,那麼你在此事中,又扮演着什麼角色呢?”宋和衾不信葉茂昇一副愧色難當的模樣,隻是充當了一場悲劇的見證者。
果然,隻見葉茂昇慘淡一笑:“我是第一個發現大哥與林宜之他們之間有這種關系的人,那年我隻有十三歲,看到大哥抱着一個男人,便心生好奇,之後我就将看到的都告訴了母親。”
衆人了然,他雖是無心之失,卻也釀成了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