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的高端公寓,蕭馳的家比想象中更令人驚豔。
覺曉進門時,指尖還停在手機屏幕上——她剛把門牌号的照片發給樂隊的主唱姐姐,以防萬一。
可下一秒,目光便被眼前的美好景象牢牢攫住。
一層一戶的天際别墅,空間線條流暢,家具設計感十足,每個角落都像是從藝術雜志裡裁下來的扉頁,令人過目難忘。特别是屋頂不規則的琉璃花窗,如夢似幻,迷人光斑落在她腳邊,如若輕輕踩上了小王子的星球。
蕭馳随手将車鑰匙丢在玄關的金屬托盤上,瞥見她發照片的小動作,唇角微揚:“有自我保護意識,挺好的。”
裝什麼熟男,小狗。
酒意朦胧的覺曉沒有接話,隻拎着白色高跟鞋,擡手去觸碰花窗灑落的彩光。她的掌心被染成漸變的藍,像是捧了一汪海水。
蕭馳顯然不常招待客人,在客廳轉了兩圈,才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匆匆道:“你先坐,我去找醫藥箱。”
“我想借用下衛生間。”覺曉忍不住提醒。
他立刻領着她往主卧的浴室走,推門後還特意飛速檢查了兩眼,确認裡面整潔幹淨,才側身讓路:“這裡。”
那生怕招待不周的模樣過分殷勤。
覺曉忍不住彎了彎唇角,步履不穩地躲了進去,輕輕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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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的水流沖刷過指尖,酒意卻無法消散。
覺曉艱難地清理完畢,暈暈地盯着鏡中的自己,霧氣氤氲,思緒也跟着漂浮。
微不足道的小傷而已,為什麼非要跟着陌生的漂亮弟弟回家呢?是想繼續消磨時間,還是期盼發生點什麼?
答案呼之欲出。
其實她一直挺期待體驗那種事的,但又身心挑剔,難得遇見各方面都特别高質量的對象,理應把握。可,對方才二十歲啊……
思緒在潔身自好與人之常情間搖擺不定。酒意讓大腦天旋地轉。
她目光遲鈍地掃過這間私人浴室——簡單的男士護膚品,沒有女性痕迹,也沒有某些“必需品”。再回憶那弟弟的言行舉止,并不像随便約的類型,男德應該不差。
這個認知讓覺曉心情微妙地放松下來,但又在獨處中漸漸喪失了某種勇氣——萬一對方是個戀愛腦,事後想讓自己負責怎麼辦?
算了,還是參觀下豪宅就離開吧。
她擦幹手指,緩慢推開門。
誰知蕭馳瞬間就捧着雙名牌拖鞋沖了過來,動作快得像隻興奮的大狗狗,一下子沖散了覺曉所有複雜的考量。
“我媽買的,但還沒穿過,”他語氣裡透着明顯的讨好,“用酒精擦傷太疼了,管家等下就會送碘伏過來,你先等等。”
覺曉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腳——再等,傷口怕是都要愈合了。
她細心地給流血處墊了張面巾紙,将拖鞋穿上,随口道:“你房子挺特别的。”
“回國後自己裝修來着,”蕭馳眼睛一亮,像是終于找到話題,“之前在美國學了視覺設計,審美還算可以吧?”
覺曉不知該如何稱贊,隻微笑:“挺好,我家就很普通。”
哎,金光閃閃的小王子,和她這種凡事都要靠自己的老百姓,終究是兩種生物。
可蕭馳卻不肯放過任何拉近距離的機會,亦步亦趨地跟在旁邊:“你要是喜歡,我也可以幫你參謀……對了,能加個微信嗎?”
覺曉的朋友圈肯定會暴露職業,她不想把這個弟弟和現實攪在一起。
可蕭馳相當直率:“加個吧,我想追你。”
……實在直率到過了頭。
覺曉忍不住擡眸瞪他,語氣裡帶着點無可奈何:“不必了,我不打算談戀愛。”頓了頓,又調侃了句:“再說你這麼老練,我可不是對手。”
話畢她便踮着腳尖坐入沙發。
蕭馳一愣,随即委屈又着急地坐到旁邊:“我哪裡老練了?”
“又是調酒,又是海邊兜風,連煙花都舍得,”覺曉掰着手指數,垂眼打量,“才認識一小時,就這麼大陣仗,哪個女孩子招架得住?”
醉酒沒讓她口齒不清,但講話比平時慢了些,酥酥軟軟的。
蕭馳盯過半晌,忽然笑了:“煙花是剛好有朋友在海灘做這一行,買漢堡時順便找了他,想讓你開心點而已。”
他轉而強調:“再說,我覺得如果姐姐願意接受,想為你做這種事的男人肯定要排到巴黎,我那根本不算什麼。”
“長得好點罷了,我沒多稀罕。”覺曉側頭。
甜言蜜語,聽聽就好。
再說她對那種你追我跑的感情遊戲不感興趣。
可蕭馳卻很執着地表态:“誰說的?《天龍八部》裡美女如雲,但隻有一個王語嫣。”
好突兀,一個小海歸,怎麼會忽然提起武俠小說?
可覺曉醉到有點犯困,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早就掉了馬甲,更想不到這小狗從十三歲起就在玩自己做的遊戲。她輕哼:“我可不想成為她,段譽見一個愛一個,賤骨頭。”
蕭馳郁悶改口:“《神雕俠侶》裡也隻有一個小龍女。”
覺曉側頭:“還不是被尹志平——”
“不行!”蕭馳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伸手捂住她的嘴,“不準說!”
掌心滾燙,帶着淡淡的洗手液香氣。
覺曉怔住,呼吸微滞。
蕭馳也意識到唐突,立刻收回胳膊:“……不好意思。”
幸好,門鈴聲适時地打破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