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給女人設下的原罪太多,而“蕩/婦羞辱”永遠是最惡心的那一款。
覺曉花了七年時間,用數不清的加班之夜和漂亮的成績,才勉強讓所有人承認:自己坐在這裡,靠的是實力而非手段。
可時至今日,身後仍舊飄着“她和之前的副總裁有一腿”的竊竊私語。
如果再加上個年輕張揚的富二代弟弟,那些黏膩的視線和揣測,怕是能将她釘死在流言的十字架上。
雖然這次,她和蕭馳之間确實算不上清白。
“你再這樣,我不介意把事情攤開談,”覺曉攏了攏散落的長發,冷白的肌膚在頂燈下像覆了層薄霜,“公司對性騷擾向來零容忍。”
雖然被罵也很爽,但兇兇的姐姐不能随便碰。
蕭馳悻悻地坐直身體:“我隻是想問你要不要來吃宵夜……我做飯超好吃的。”
覺曉不為所動,指尖在鍵盤上敲出清脆的聲響,假裝專注于屏幕上的策劃案。
“那現在能加微信了嗎?”小狗又偷偷開始搖尾巴。
“工作溝通用内部軟件就好。”
姐姐聲音冷淡。
蕭馳蔫了:“……”
身邊态度暧昧的存在感愈發強烈。
覺曉盯着屏幕上的文字看了十分鐘,卻連标題都沒讀進去。當她終于忍無可忍地側頭時——
座位早已空空如也。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重新點開那份該死的PIP計劃,權衡起自己的未來。
片刻後,才決心給創業成功的前同事發出消息:「最近有空吃個飯嗎?」
美人的邀約總是無往不利。
對方已經從996打工人搖身變成CEO,回複卻熱情依舊:「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想吃什麼?我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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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無生趣,奄奄一息。
蕭馳整個人陷在五星級酒店的沙發裡,那張俊臉被抱枕擠到變形,活像隻棄犬。
“媽,你大半夜找我來幹什麼?我很忙。”
他聲音悶悶的,帶着顯而易見的沮喪。
顔昭甯慢條斯理地整理着面膜邊緣:“明天我就飛紐約了,關心下寶貝兒子的新工作,不行嗎?”說着斜睨了一眼,“看你這副德行,第一天就不順利?”
這位商界女王是潇灑的未婚生育,雖然沉迷于擴張商業版圖,但在蕭馳高中前,始終将他帶在身邊悉心照料。母子倆關系親密得近乎于朋友。
蕭馳輕聲道:“不是工作,是被嫌棄了。”
顔昭甯紅唇微勾:“你那個初夜對象啊?”
他雖未主動提起,卻也從未刻意隐瞞,以老媽的手段,怕是早将事情查了個底朝天。想到這裡,心情更加煩躁,幹脆翻了個身背對她。
“把工作和感情混為一談,真幼稚,”顔昭甯不乏嘲弄之意,“喜歡就光明正大地追,跑去當同事?虧你想得出來。”
蕭馳承認:“我本來就在猶豫要不要去深空,又見到她本人,實在忍不住……”
他的聲音突然心虛下去:“想多些機會相處,有錯嗎?”
“又?所以早就認識?”
顔昭甯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
“也不算……”蕭馳突然警覺,變成護食的小狗,“你少管。”
“最好别讓我管,”顔昭甯起身倒了杯酒,眼底閃着促狹的光,“感情這種事講究潤物細無聲,特别是在職場,要懂得分寸。”
蕭馳不服氣地皺眉:“我不想自欺欺人,更不想假裝普通同事騙她。”
顔昭甯呵了聲:“句句都是‘我想’,你考慮過對方要什麼嗎?”
蕭馳:“……”
“真誠沒錯,但要用對方式,”顔昭甯将酒杯放在水晶茶幾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女人都喜歡被體貼關懷——當然,前提是她真對你感興趣。”
“肯定感興趣,她超喜歡我的!”
蕭馳不假思索地強調。
顔昭甯揭下面膜,慢悠悠啜飲着紅酒,而後嗤笑:“那怎麼還被嫌棄了?拜托你回去動動腦子,走吧,别幹擾我睡美容覺。”
被老媽無情驅逐的蕭馳悻悻起身,那頭銀灰色的短發早已揉得亂七八糟。
他想起同事們議論覺曉時笃定的語氣,又想起與她毫不相配的那張敏感脆弱的眼神,心情突然跌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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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門進家的瞬間,時鐘剛好跳過午夜十二點。
覺曉随手按下開關,暖光亮起。這裡雖比不上小狗的奢華,但每一處細節都是精心布置——米白色的布藝沙發,原木書架,陽台上郁郁蔥蔥的綠植,在晴天時顯得特别治愈。
母親早亡,父親再婚,她從小便過着寄人籬下的生活。在陌生的大城市漂泊多年,終于傾盡所有換得了屬于自己的家,珍貴不言而喻。
——雖然房子是在最高點買入,如今貸款還差三十年,市值卻已經跌去了四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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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的水流沖走整日疲憊,覺曉裹着柔軟的浴衣,愉快地給陽台上的多肉澆水,水珠凝在葉片邊緣,在夜色中像一顆顆晶瑩的鑽石。
正愉快時,手機突然震動,第N次跳出那個熟悉的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