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五一長假,辦公室内漂浮着快樂的氣泡,大家都在小群裡議論起出行計劃,蕭馳也收到了母親的關心——
「準備去哪玩?」
這問題他拐彎抹角地問過神仙姐姐好幾次,卻始終沒得到明确答案,此刻隻能興緻缺缺地敷衍:「再說吧。」
顔昭甯毫不留情地拆穿:「看來戀愛沒談成啊。」
蕭馳輕啧一聲,把手機丢到一旁,擡眼便看見項目群裡制作人的發言:「蕭同學的策劃案非常出色,大家學習下。」
消息一出,正在加班的牛馬們立刻跟進吹捧之語。
蕭馳很上道:「都是前輩們教得好!既然大家這麼捧場,不如我請宵夜?」
成功把話題帶偏後,他悄然松了口氣。
平心而論,這份策劃案能獲得認可,覺曉功不可沒。創意和框架雖是他的主意,但細節和風險把控全靠她熬夜修改,幾乎挑不出錯漏。若非那一字一句的打磨,絕不可能被點名表揚。
就算不曾心動,蕭馳也會對如此負責的導師充滿感激。更何況現在……
他越琢磨越替她不平,那個編劇憑什麼來鸠占鵲巢?
若不是被覺曉警告不需調查那些小領導,還真想把他們的秘密翻個底朝天。
正擰眉走神時,一抹清冷的身影從餘光裡掠過——覺曉端着杯子走向茶水間,白色襯衫幹淨樸素,長發松松挽起,打扮得毫不精心,就是硬美。
辦公室裡偷看她的人不少,蕭馳也忍不住多瞥了兩眼,随即又若無其事地敲起鍵盤,仿佛剛才那道貪婪的視線與他毫無關系。
*
熬到夜深,覺曉終于完成了七夕活動的創意草案。
她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踱到咖啡機旁,順手點開手機,這才發現工資已經到賬。
盯着屏幕上的數字,眼神漸涼——
由于畢業就在深空工作,她的底薪一直不算太高,全靠豐厚的項目獎金才供得起市中心的房子。可這個月的額度卻大幅縮水,明擺着是上司故意打壓。
無聲地歎了口氣,覺曉照例給爸爸轉去兩千塊生活費。
這筆錢對她不算負擔,可一條條轉賬記錄孤零零地挂在聊天界面,顯得格外刺眼,仿佛在無聲提醒——你從來不被偏愛,所以隻能獨自撐起一切。
沒想爸爸少見地回了消息:「最近工作忙嗎?你弟弟春節結婚。」
覺曉頓了頓,才敲下一句:「還好,恭喜。」
「記得提前訂機票,還有,他在看婚房。」
見狀覺曉直接鎖了屏幕,懶得再理。畢竟大學後就沒怎麼回家過年,買房更是沒向家裡要半分。贍養費可以給,但想讓她當扶弟魔?做夢。
煩悶間,轉身朝工位走去,路上又感受到了難以忽視的目光。
她微微側頭,瞬間便迎上明亮的狗狗眼,于是淡漠瞥過,顯得比小龍女還要冰冷無情。
蕭馳頓時蔫了。
偏偏旁邊的同事又在八卦:“你說曉曉老師是不是還和齊總藕斷絲連?聽說他在外面混得風生水起。”
胡扯。姐姐是我的!
……至少以後會是。
蕭馳壓着火氣,涼飕飕地冷哼:“你很閑?方案寫完了嗎?”
*
在覺曉看來,男人身上值得稱道的品質不多,但言出必行絕對算一個。出乎意料的是,蕭馳竟把這點做得滴水不漏。
在公司裡,他從不纏着她去食堂,更不會有事沒事往她工位晃。偶爾讨論工作也是客客氣氣,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處,以至于同事們壓根沒把這對師徒往暧昧的方向想。
挺好,省心。
覺曉撐着傘走向地鐵站,夜空漸落綿密的細雨。
她感受到臉龐的濕意,正準備加快步伐時,身邊竟猛地停下輛惹眼又帥氣的邁巴赫。
車窗降下,露出蕭馳那張招搖過市的俊臉:“送你一程,順便聊點事。”
覺曉目不斜視地繼續往前走。
車子不緊不慢地跟在旁邊,輪胎碾過積水的噪音清晰可聞。蕭馳的威脅混着雨聲傳來:“姐姐,你也不想被下班的同事看見吧?”頓了頓,又補了句:“而且今天我沒開玩笑,是正經事。”
整個公司都找不出比他更惹眼的男人了,的确很可能被注意到。
覺曉警惕環顧四周,終于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她拍開某人試圖幫忙系安全帶的手,脊背繃得筆直:“到底幹什麼?”
“帶你去見個朋友。”蕭馳一腳油門駛入雨幕。
他管誰都叫“朋友”,天知道又在打什麼不靠譜的主意。覺曉攥緊車門把手:“再賣關子,大不了我跳下去。”
“人力資源公司的顧問,”蕭馳挑眉,“你不是在找下家嗎?這人嘴嚴,資源也廣。”
能被小狗特意介紹的肯定不是普通獵頭,覺曉安靜打量。
蕭馳似乎看出她的顧慮,安撫道:“是個很厲害的大佬,不過你的履曆足夠亮眼,她答應事成後給我中介費,所以也不用覺得欠我人情。”
“誰欠你?”覺曉偏頭看向窗外,聲音疲倦,“你還沒還我手賬本。”
蕭馳扶着方向盤低笑:“現在就去我家拿?”
覺曉眯起眼眸。
蕭馳這才伸手拉開儲物箱:“逗你玩呢,這裡。”
她立刻把失而複得的本子裝進包裡。
車廂安靜下來,隻剩下雨滴敲打車窗的輕響。
或許是溫度舒适,又或許是連日的加班終于壓垮了神經,覺曉不知不覺放松了緊繃的肩線,眼皮漸漸發沉。
蕭馳透過後視鏡輕憔。
姐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