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厲烨舟是一個人來的,且沒有攜帶武器,趙恒予快被氣死。
他偷偷協助江皓君的手下,把厲烨舟反鎖在27層的設備間,又故意在監護病房的門上動手腳,讓江皓君等人輕而易舉地闖進來,控制柔煜川,為的是什麼?
為的是把厲烨舟從柔煜川的身邊解救出來,不需要再費心費力地作踐自己,可以心無旁骛,抓緊時間以剿滅作亂的江皓君為借口,将第三軍團的敵對勢力一網打盡,徹徹底底地掌控神之領地的成果!
人呢?人呢?人呢!
厲烨舟平時不是挺能幹的,加入啟明号之後,都不需要特意訓練,就能和柔煜川配合默契嗎?
怎麼這會兒傻了癡了,不明白他精心制造的絕佳機會?
他真搞不明白厲烨舟這十八彎的腦回路了,柔煜川有那麼重要嗎?難不成真的被四千年的姻緣唬住了?
太可笑了你個蠢貨!演深情人設演上瘾了?!怎麼不幹脆改行當演員,拿影帝獎杯拿到手軟?
趙恒予在心中惡狠狠地罵着,發現厲烨舟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而是徑直走向病床,立刻楚楚可憐地喚道:“烨舟,烨舟……”
他喊了幾聲,他媽的厲烨舟一眼都沒看過來,更慘的是因為臉被抽腫了,動動嘴角就疼得要死!
“厲上校,”章勤感覺到一股瘆人的戾氣逼近,擡頭一看,一眼瞧見厲烨舟額角和脖子上暴起的青筋,急忙按住他的肩膀,“柔指揮官的生命體征目前穩定,因受到刺激和撞擊導緻昏迷,等到他清醒過來,我們會再做一次詳盡的檢查,請您稍安勿躁。”
厲烨舟望着柔煜川,瞬間回想起八年前他每一次心髒驟停後被搶救回來的模樣,頓時眼圈更紅了,極力克制着山呼海嘯般的恐懼與沖動,放輕腳步來到病床邊,注意到手腕上的約束帶,再三小心謹慎地探入柔煜川的指間再握住,微涼的觸感更讓他膽戰心驚。
他知道柔煜川要做的事,明白其中的危險和變數,也知道眼前的一切極有可能是柔煜川在演戲,卻還是害怕,陰影如網子死死地勒住心髒,疼到不能自已。
壞蛋柔煜川。
用一輩子來安慰他幼小的心靈吧!
厲烨舟整理整理心緒,啞聲道:“……他現在的模樣和八年前一樣。”
章勤猶豫,“厲上校,我無法斷言柔指揮官是否會舊疾複發,請先讓他安靜休息吧。”
厲烨舟俯身靠近柔煜川的耳邊,溫柔開口,“川川,不要怕,順着那道光往前走……記得嗎,我們參加夕陽紅旅行團,躍遷時飛船發生故障,危急關頭,是你操縱飛船,循着一點光前行,然後夢幻的嘉奇絲星河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柔煜川毫無反應,像個沒有生命的人偶。
厲烨舟捏了捏柔煜川的手指,親吻在他的眉間,又以手指為梳子,捋順他淩亂的頭發。
接着,他臉色變得更陰沉,壓低聲音質問道:“是誰給柔教授戴上的約束帶?”
章勤感覺他身上爆燃起怒火,連忙往後退,免得被燒死了,立刻看向江皓君。
江皓君一臉無辜,把怼章勤的那套說詞又拿來怼厲烨舟,“……看厲上校的臉色,居然不知道自己的愛人割腕自殺過,左手留下很多醜陋惡心的傷疤,那是一個正常人能幹得出來的嗎,精神狀況有很嚴重的問題?”
厲烨舟怔怔地望着柔煜川的左手,手臂内側朝下,他看不到傷疤。
朝思暮想要除去的手表、通訊器與手環,此時消失了,但他不想翻轉柔煜川的手,去知曉柔煜川的弱點。
結合剛得知八年前特别調查時期的情報,他的心像被刀子剖開一樣疼。
江皓君看他無言以對,幸災樂禍地想厲烨舟居然連這都不知道,還有臉搞什麼宇宙最恩愛夫夫,真滑稽,他要向全宇宙通報這個大笑話,笑死所有人,讓厲烨舟這種皮厚的家夥永遠沒臉見人。
于是,他添油加醋地說道:“你都數不清那些傷疤有多少,就算是你也想象不出他割腕的時候有多瘋癫,你要和他離婚的選擇是對的。”
頓了頓,想到最開始的問題,加重語氣強調:“而且上約束帶,是凱南的建議!我是不想的,根本來不及阻止……”
厲烨舟猛然回頭,冷眼掃向江皓君,“解開。”
“我……咳咳咳……”江皓君被狠厲的眼神驚得差點被嘴邊的話給嗆死,偷偷抓緊身邊武裝人員的胳膊。
如果厲烨舟也發瘋,好拽出來給自己當肉盾。
“我解不開,需要凱南上尉本人的生物信息與密碼,如果輸錯密碼,會再次向柔教授體内注射毒素。”他十分無奈,“可是凱南被柔教授殺了,沒人知道密碼。你看,我說的吧,柔教授精神狀态有大問題,瘋到連自己人都殺……呃呃呃……”
周圍響起一片倒吸冷氣聲。
“厲上校,冷靜!”章勤喊道。
江皓君斜瞪着臉邊的手臂,身後的玻璃牆發出清脆的開裂聲,自己的骨頭好似在跟着碎裂,登時全身發軟,一股尿意差點噴出來,趕忙夾緊雙腿。
他事先叮囑過武裝人員,無論發生什麼事、用什麼辦法都必須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而且在看到厲烨舟後,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戒備這條瘋狗,結果……
厲烨舟快得像一道閃電,他和武裝人員根本來不及反應。
如果厲烨舟偏差了一些,他的臉已經凹了。
既然沒凹,說明厲烨舟根本不敢殺他,隻敢吓唬人。
這麼一想,江皓君又來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