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照甯打個響指，立刻有一名武裝人員雙手奉上一把重型武器。

厲烨舟道謝，單手接過，在手裡掂幾下，推開問訊室的大門。

趙恒予像是聞見美食的蒼蠅，猛地擡起頭，原本黯淡的眼中驟然爆發出光亮，“烨舟，對不起！”

厲烨舟側身，躲開撲來的大蒼蠅。

趙恒予差點摔個狗吃屎，面對厲烨舟的冷漠，他是有點傷心，但不會澆滅他的鬥志。

他們相識二十三年，比柔煜川多出快三倍，一起玩耍讀書，談一談小孩子的心事，給予事業上最大的幫助……是柔煜川永遠不可能擁有的，柔煜川拿什麼和他比？

這次“政變”的一再反轉，一定是厲烨舟一時被柔煜川這隻老狐狸精蠱惑住了。

趙恒予對自己在厲烨舟心中的分量依然很有信心。

淚水從他眼中湧出，在蒼白的臉頰滾落出兩道晶瑩的痕迹，他覺得自己現在這副模樣一定極其惹人同情憐惜，然後啞聲道：“你知道我做為私生子在趙家很沒有身份地位，我努力念書往上爬，但是考古學博士的身份、參與數次重要項目的經曆，在我父親眼裡依然什麼也不是……”

對柔煜川造成的實質性傷害不是他造成的，而柔煜川這種拿刀子劃自己的人早就心理扭曲大變态了，拿他開刀，傷害折磨他，必須讓厲烨舟知道柔煜川根本不值得愛！

早點離開變态保平安！

他可都是為了厲烨舟好啊！想到這裡，趙恒予哭得更慘慘戚戚，準備繼續剖白自己有多麼可憐，再哭一哭自己協助第三軍團造反實屬無奈，厲烨舟一定不會計較，并救出自己的！

“你記得凱南怎麼死的嗎？”厲烨舟冰冷的聲音強勢打斷趙恒予的哭訴。

“呃……”趙恒予不由打個哭嗝，腦海裡自動浮現出裹屍袋裡的一團爛肉，又有一股濃厚腥臭的血味鑽進鼻子裡。

“嘔——”

他捂着胸口，俯身幹嘔。

厲烨舟把槍口抵在他的腦門上，“我想讓你和他一樣。”

趙恒予如被這一槍推進絕望的深淵，這一刻才恍然意識到厲烨舟的眼中根本沒有過自己！

柔煜川來到餐廳，零星十幾個人圍坐在大屏幕前，一邊閑聊，一邊看球賽。

見到他，那些人立刻閉嘴，氣氛有點微妙尴尬，仿佛正八卦的起勁時，當事人出現并很有可能聽到他們的議論内容。

他們瞄一眼柔煜川，不像平常那樣一身剪裁得體的襯衫西裝，襯托出颀長如竹的優雅身姿，而是穿着寬松的作戰服，坐在輪椅上，但他仍有着與生俱來般的強大而冷冽的氣場，沉靜的視線掃來時，搞得人心裡怦怦亂跳，充滿敬畏崇拜。

“柔指揮官！”幾個人幹笑着打招呼，試圖緩解尴尬。

柔煜川點下頭，“你們随意。”

衆人如釋重負，表面上繼續看球賽，偷偷摸摸地繼續在瓜田群裡聊。

柔煜川沒看到威爾福德他們，知道是柔照甯女士為了騙他吃飯而故意的，拿出通訊器準備聯系人之前，先看了眼瓜田群。

大部分人已經休息，但八卦之火依舊在熊熊燃燒。

因為實在搞不懂他為什麼不戴婚戒了，所以群友們自動轉去磕糖——關于柔指揮官與厲上校在啟明号那些年出神入化的默契配合。

柔煜川認真思考了三秒。

沒有專門訓練過，但他和厲烨舟的默契度仿佛與生俱來。

積攢了四千年，能不行嗎？

他正要聯系威爾福德，身後傳來一連串腳步聲，團隊成員們到齊。

威廉姆迅速拿來食物，幾個人進入獨立隔間開始工作。

“通訊系統正在嚴密監控中，确保沒有人能夠向外界洩露情況。”林賽把數據拿給柔煜川看，“另外，我按照你說的，發現了這些……”

柔煜川掃過醫療報告，它們有着相同的記錄——在穿越蟲洞前後的例行檢查中，都被診斷出焦慮症。

在探索未知世界的過程中，出現心理疾病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比例過高，并且包括那五十三名失蹤人員。

所有人根據症狀輕重程度，開出的藥物分為三種，五十三個人服用的是同一種藥。

柔煜川道：“黑色物質在未大面積擴散的情況下，令五十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問題果然在藥上。根據名單，通知所有人立刻停藥，接受基地醫療官的心理健康評估。把他們的藥收集起來，做檢查。”

“希望有人随身帶着了。”林賽立刻聯系各部門主管。

柔煜川又看了問訊室監控，章勤和魏開山死鴨子嘴硬，但從精神狀态上看，支撐不了多久。而加登已經配合他們，向第三軍團彙報虛假情況。

至于趙恒予……

他調取另一個監控，看到趙恒予縮在房間角落裡，抱膝垂淚，仿佛一位苦情劇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