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前，以為他們自此可以敞開心扉，結果無情的話語如冷水當頭潑下來，把他沖進無底的冰淵，被冰封住，怎麼掙紮也逃不開心底的恐懼。
那就放棄掙紮，耍手段，死皮賴臉地大冰塊裡躺平。
這一次呢？
柔煜川一再強調，但在這件事上，他前所未有的沒有安全感。
大概是希望之後的絕望，太刻骨銘心。
柔煜川的溫柔，是一把最無情恐怖的刀。
他們之間仍似有若無的存在一道溝壑。
面臨的險境，隻會讓柔煜川更決絕地抛棄他。
厲烨舟覺得身體從内而外的寒涼。
并不是他一腔熱血沒能捂暖柔煜川的心而身心疲憊，相反正因為捂得熱乎乎的了，讓柔煜川太珍惜與謹慎。
厲烨舟用下巴蹭着柔煜川的頭發。
這一次哪怕一點機會也沒有，他也絕不會松手。
厲烨舟把自己想象成一塊狗皮膏藥，牢牢地黏在柔煜川的身上。
——嘿嘿，這輩子都甩不掉的那種。
懷中的人已經睡去，厲烨舟猛然睜開眼，瞪着天花闆。
眼白泛着血絲，死活睡不着。
那就……他開始盤算明天怎麼和柔煜川這樣那樣。
要多學點知識……
嗯，姿勢……
當柔煜川睡醒，聽到的第一句話是——
“知勢……姿寺……芝士……”
“厲烨舟？”他喚道，想擡頭看看，結果入睡時的姿勢居然保持了一整夜，被“禁锢”在厲烨舟的懷中，半點都動彈不得，“怎麼了？”
厲烨舟心頭一震，低頭獻上早安吻，“早安，川川。”
“早。”
柔煜川等了等，發覺厲烨舟沒有半點松手的意思，“我起床，今天要送探珠他們走。”
厲烨舟貼着他扭啊扭半天，才不情不願地松手。
柔煜川起身，将要從厲烨舟的身上跨過去時，腿突然停頓住，腳尖一轉，坐下了。
“？”厲烨舟瞪大一雙猩紅狗眼，兩手抓住柔煜川的腰，想推開他，結結巴巴地喝道：“你你你——你要幹嘛？”
柔煜川穩坐泰山，高高在上，“你說呢？”
厲烨舟挪不動他，又不敢真用力。
雖然目前傷勢養得不錯，完全不影響日常生活，但徹底康複需要三個月。
他抓狂地亂揉自己的頭發。
——創傷應激又發作，想又不敢，怎麼辦，怎麼辦……
而柔煜川已經撫上線條分明的腹肌，指腹如越過連綿的山巒般滑向腰側，清晰地感受到皮膚之下蓬勃的力量感。
這股力量投進他的心間，激起一片漣漪。
柔煜川的眸色漸沉。
“咚咚咚——”
不合時宜的敲門聲響起。
并沒有打斷柔煜川的動作，指尖不疾不徐地遊弋過褲子邊緣，漸漸靠近即将蘇醒的大惡狗。
“咚，咚，咚。”
敲門聲再度響起。
“柔教授，我來送早餐了。”威廉姆的喊聲在門外響起，接着小聲嘀咕，“還沒起嗎？奇了怪了，柔教授從來不會起遲的……”
他是不太清楚他們夫夫生活的時間啦，但起碼從來沒有耽誤起床時間。
事出反常必有妖！
威廉姆決定再敲兩聲，看情況用通訊器聯系。
“不用。”
指關節即将落在房門上時，裡面傳來冰冷的嗓音。
威廉姆渾身一凜。
眼前哪是普普通通的一間休息室，簡直是萬年冰窟，聲音如同凜冽寒風撲面，要把他凍斃在原地。
惹柔教授不高興了，要死啦！
他拔腿就跑。
四周又安靜了，厲烨舟道：“要不……等送走他們，我們再……”
“我說了，我要。”柔煜川的語氣不容置疑，扯開礙事的東西，大惡狗迫不及待地蹦起來，積極友好地向他點頭。
他點點狗鼻子，惡狗立馬熱切地回應他。
厲烨舟狠狠地吸口氣。
——叛徒！！！
他要掐死它！！！
“不要對它太殘酷。”
柔煜川推開厲烨舟的手，愛撫狗頭，看着它精神煥發的模樣，煞是可愛。
必須獎勵它一番才好。
“不然下回想用，不聽你話了，有你好受。”他緩慢地解開睡衣的扣子，厲烨舟随着他的動作緩慢下移的視線裡，細碎的銳光閃爍。
等解開最後一顆，撩開衣襟，厲烨舟卻又傻愣了，呆得像根木頭。
“……”他往前挪了點兒，惡狗以為他要走，不舍地往身上蹭，縱然隔着衣服，滾燙的觸感也叫他低喘一聲，差點腿軟，直接栽坐到狗頭上。
萬幸從小接受訓練，刹那之間抓住厲烨舟，穩住身形。
但厲烨舟好不到哪裡去，剛才那一下像火柴頭擦過磷片，點燃腦子，“咻咻咻”，五彩煙花不停在腦海中綻放，炸得他五迷三道，撼動着他的克制力。
“厲烨舟？”柔煜川俯身親吻厲烨舟的脖頸。
當初問恨不恨他時，留下的掐痕，早已悄然消失。
他親吻着有過痕迹的地方，衣擺垂落在精壯的腹肌上，随着他的動作，在溝壑間撩撥。
“……”撩得溝壑更深，厲烨舟攥緊拳頭，肩膀與手臂上的肌肉暴起，血管突突狂跳。
柔煜川以前根本不會這麼耐心細膩地吻他。
啊啊啊……壞蛋柔煜川！！！你在犯罪！！！
腦海中的煙花熱烈盛放中，厲烨舟感覺自己引以為傲的克制力，被壞蛋柔煜川攻擊得裂縫橫生，幾近崩塌。
可是，他真的好怕好怕……
怕好夢一場後，柔煜川又說“我不要你了”。
柔煜川怎麼罵他說他揍他都行，就是不可以說“我不要你”。
“唔……”
正胡思亂想，厲烨舟猝不及防被喉結上的溫熱給電得呼吸停滞，喉結顫抖得厲害，想咽口水潤潤，可這麼簡單的動作都變得十分費力。
身上的人輕輕地一笑，舌尖再度掃過凸起的喉結，然後深深地一吻。
滋滋滋，電流奔騰。
惡狗更亢奮了。
他幻聽到它化身成更兇猛的惡狼後“嗷嗚——”嚎叫。
該死的叛徒，怎麼敢既不聽從主人的意願，又反噬主人！！！
脹得發疼了……
不行，一定要掐死這個叛徒，一了百了！
可是……厲烨舟眯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柔軟烏發，感受到胸口那一雙手的溫暖與依靠，聽着耳邊的喘息聲，隻有狠狠揉一揉頭發的沖動，根本舍不得推開柔煜川。
啊啊啊……壞蛋柔煜川！
啊啊啊……無恥的叛徒！
厲烨舟抱頭抓狂，在腦海煙花中死去活來。
柔煜川擡頭，看厲烨舟仍瞪直了眼睛傻看着，故意用力掐了一把。
厲烨舟抖三抖，身後的惡狗更嚣張地擡頭。
“厲烨舟？”
“嗚……”厲烨舟快哭了，他不要聽柔煜川說“不要你”。
柔煜川無奈，隻好自己動手做準備。
畢竟這麼大隻惡狗，直接上陣，有點吃不消。
他現在不需要用疼痛來警醒自己，這種事自然怎麼愉快怎麼舒服怎麼來。
過了會兒——
“呃……”柔煜川艱難地倒吸冷氣。
這事，他自己從來沒有做過。
全靠厲烨舟。
不由地想起在神迹号的辦公室與盥洗室的那兩回。
厲烨舟那麼輕易地攻城略地，換作他自己……
難了點……
他擡眼，正對上厲烨舟的視線。
大呆子狗幽深的眼底湧動着難以捉摸的情緒，就這麼直勾勾地、眨也不眨一下地盯着他。
他才發現，從墨色的瞳孔裡可以看到自己此時此刻的臉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