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中,木子文的意識仿佛漂浮在無邊的虛空裡,四周寂靜得令人窒息。耳邊傳來無數細碎的私語聲,像是無數隻細小的蟲子在耳膜上爬動,窸窸窣窣,時遠時近。他試圖分辨這些聲音的來源,卻感到一陣眩暈,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拉扯着,無法掙脫。突然,一道刺眼的白光撕裂了黑暗,直直擊中他的雙眼。劇烈的疼痛讓他猛地睜開了眼睛,眼前的世界模糊不清,像是隔着一層厚重的霧氣。腦袋像是被鈍器狠狠砸中,疼痛欲裂,耳邊的聲音也變得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層薄紗蒙住。
隐約間,他聽見了女孩的啜泣聲,聲音斷斷續續,帶着壓抑的悲傷。還有一個男人低沉的嗓音,似乎在安慰她。木子文想要擡起手,确認自己身在何處,卻發現手臂沉重得像是灌了鉛。他吃力地動了動手指,試圖觸摸些什麼,卻隻觸到了冰冷的空氣。
就在這時,一雙冰涼的小手突然緊緊抓住了他四處摸索的手。那觸感讓他心頭一震,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他努力聚焦視線,終于看清了眼前的人——周欣怡。
“欣怡……”木子文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喉嚨像是被砂紙磨過一般。
“壞蛋!”周欣怡的聲音帶着哭腔,眼眶紅紅的,淚水在眼角打轉,“你都昏迷了十多天了,把我吓壞了!”
“昏迷了十多天?”木子文皺起眉頭,腦袋裡一片混沌,“我……怎麼了?”
“不知道,”周欣怡搖搖頭,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了什麼,“我聽到你進醫院的消息就趕來了,醫生說你身體的指标都是正常的……可你就是不醒。”
木子文努力回憶,卻隻記得一片模糊的黑暗和那些詭異的私語聲。他剛想再問些什麼,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亞軒兒和曉明走了進來。兩人看到木子文醒來,臉上都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木子文,你醒了。”亞軒兒走到床邊,語氣中帶着關切,“你現在有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隻是腦袋有點痛。”木子文揉了揉太陽穴,試圖緩解那股鈍痛。
曉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小子可真是命大,昏迷了這麼久,我們都以為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總司令員走了進來。他身後跟着幾名醫生,低聲交談了幾句後,醫生們退了出去。總司令員走到床邊,目光沉穩地看着木子文:“木子文,好好休息吧。這幾天你們小隊暫停一切任務,我給你們放個假。”
“是,司令員。”木子文點了點頭,随即又問道,“司令員,西奧那邊現在情況如何了?”
總司令員沉默了片刻,歎了口氣:“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激光導彈和那股異常能量已經将整個城市夷為平地。”
木子文的心微微一沉。西奧城的毀滅意味着許多秘密将永遠被掩埋在廢墟之下,再也無法揭開。他張了張嘴,還想再問些什麼,但總司令員已經轉身準備離開。
“好了,同志們,我們先走了。”總司令員戴上軍帽,轉身離開了病房。亞軒兒和曉明也向木子文敬了個軍禮,随後跟了出去。
醫生叮囑了幾句後,也離開了。房間裡隻剩下木子文和周欣怡。
周欣怡輕輕擁進他懷裡,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角,仿佛生怕他會再次消失。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聲音帶着哽咽:“子文哥,你吓死我了……”
木子文感受到她的顫抖,心裡一陣酸澀。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柔聲道:“别傷心了,我這不已經沒事了嗎?”
周欣怡擡起頭,眼中淚光閃爍:“子文哥,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木子文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當然,怎麼了?有人欺負你嗎?”
“沒有,但……”周欣怡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有人讓我參加一個相親宴會……”
“相親宴會?”木子文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眉頭緊皺,“誰叫你去的?”
“是軍方的人,”周欣怡低聲說道,“他們說這是軍方未婚家屬的福利之一。”
木子文沉默了片刻,心裡五味雜陳。他知道周欣怡已經長大了,不可能永遠待在自己身邊。可一想到她要參加這種相親宴會,心裡就莫名有些不舒服。他歎了口氣,問道:“欣怡,你自己覺得這個相親宴會怎麼樣?想不想參加?”
“我……”周欣怡低下頭,聲音微弱,“我不想……但我聽子文哥的,你讓我去我就去。”
木子文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道:“這個嘛……不如這樣,你先去看看,如果有中意的人,就去了解一下他的人品。要是沒有,以後有機會再說。”
“好吧,”周欣怡弱弱地點頭,“子文哥,我聽你的。”
就在這時,木子文突然感到身體一陣異樣,耳邊再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和那個詭異的夢境如出一轍。周欣怡注意到他的不對勁,急忙問道:“子文哥,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需要叫醫生嗎?”
木子文沒有回答,而是輕輕閉上眼睛。他感受到一股奇異的能量在體内流動,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異常安靜,唯有那些竊竊私語愈發清晰。它們似乎在訴說、呵斥,甚至祈求。
“哥……子文哥……”周欣怡的聲音将他拉回現實,“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木子文連忙說道:“沒事,就是剛剛腦袋有點暈,現在好了。”
“那必須讓醫生來看看,萬一是後遺症怎麼辦?”她關切地說。
“沒事,”木子文擺擺手,“已經差不多了,過會兒我就出院。”
“啊,這不行,”周欣怡阻攔道,“子文哥,你還有傷沒養好。”
“怎麼會,”木子文活動了一下筋骨,“都好了,别擔心,我從來不會勉強自己。”
“真的嗎?”周欣怡歪着頭,狐疑地看着他。
“真的,”木子文笑着揉了揉她的頭發,“走吧,我們回家。”
辦理了出院手續,回到家後,木子文從衣櫃裡拿出一套軍禮服,穿在身上試了試,感覺十分合身。他盤算着,如果将來在周欣怡的婚禮上穿這套禮服,一定會顯得格外帥氣。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周欣怡走到他身後,輕輕抱住他。木子文轉過身,将她摟在懷裡。周欣怡看見他嘴角的笑意,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子文哥,你在笑什麼?”
“我在想,”木子文輕撫她的額頭,“咱家的姑娘已經出落成一個美人了,想到一些過去的事情,就忍不住笑了。”
“什麼事情呢?”周欣怡好奇地問。
“小時候你走路都走不穩,”木子文笑着說,“每次一滑倒就哭,我好幾次就在旁邊看戲。”
“喂,讨厭死了,”周欣怡吐了吐舌頭,輕輕咬了一下他的手臂,“不許提人家的糗事。”
“好好好,不提了,”木子文溫柔地看着她,“欣怡,不管怎麼樣,我隻覺得能看見你長這麼大,真是一種幸福。”
“我也是,子文哥,”周欣怡柔聲說道,“能有你的陪伴,我也很幸福。”
木子文心中一動,哪怕她真的嫁人了,自己也舍不得吧。就算是維持現狀也好。于是他說道:“欣怡,不如這樣,那個什麼相親宴會咱們就不去了吧,反正我估計裡面也沒什麼值得多看幾眼的人。”
“不,子文哥,我現在該去那裡了,”周欣怡堅定地說,“我不能再依靠你生活了。”
“沒事的,欣怡,再說了,我們沒有什麼依靠一說的,”木子文有些慌張,“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
“我知道,但欣怡知道,我不能再待在子文哥身邊了,”周欣怡輕聲說,“我一定要獨立。”
“欣怡……”木子文猶豫了一下,随後釋懷了,伸手緊緊擁抱住她,“不管怎麼樣你也要知道,我愛你。”
“我也愛你,子文哥。”她輕聲回答。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木子文說,“對了,那個相親宴會什麼時候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