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節的雷雨總是悄然而至,濃雲從遠方飄過,幾陣帶着潮氣的涼風把午間的熱意壓下,雨就淅淅瀝瀝地灑了下來。
饒新夏站在窗前,聽着霖霖雨滴落在草地上的聲音,耳邊偶爾傳來幾聲細細的鳥鳴。
周季然靠在沙發上刷着手機笑道:“這幫媒體人用詞夠絕的啊,有種罵人不帶髒話的優雅呢。”
“人家就是吃這碗飯的,字字句句都是講究,跟你的代碼似的。”窗前的人淡淡回道。
“嘿,不帶這麼類比的哈。”
周季然從沙發上爬起來,硬要把手機屏幕往人眼前怼,被推開後還不依不撓。
“說你饒總‘接觸貝大小姐心思不純,為借貝家勢力發展業務’,這不純信口開河麼,不說你倆還不會說話就認識了,BS在國内也沒什麼業務啊。他們是覺得,有國内的資産就算在國内發展業務了是麼?”
她歪了下頭:“最離譜的是,這幫媒體壓根沒搞清楚,你倆結婚,可不是今年的事情啊。”
饒新夏望了望天,說道:“嗯,本想着就算了,但被催了好多次,扛不過去了。”
周季然連連搖頭:“是啊是啊,要不是為這個,也不用回來挨這頓罵,你倆在A國過得多逍遙自在。弄這麼一場,純粹是為了貝家的面子呗。”
饒新夏笑笑:“還有份子錢,應該不少呢。”
“哈哈哈,那确實。”
隔老遠就聽見這兩位在房間裡笑得賊兮兮,貝阮奇怪道:“你倆躲這裡幹嘛呢。”
周季然摸了摸鼻子,對饒新夏使個眼色,自顧溜掉了。
跑了一個,還剩一個,貝阮笑着用眼神詢問。
饒新夏慢悠悠憋着笑走近,猝不及防一把将她抱起,原地轉了一圈又放下,弄得人陡然心跳加速。
“幹嘛呀,母親她們在外面呢。”貝阮靠在她身前小聲抱怨。
“怎麼了嘛,你家裡不允許親親抱抱舉高高?”
貝阮被這人不正經到無語,拉開些距離。
“出來啦,問你好幾次了,就知道和周季然躲書房,留我一個人在外面應付。”
饒新夏聳聳肩,小聲嘀咕:“我真不太會和你家的那幾位溝通,感覺我母語沒學好似的。”
貝阮吐槽:“她們說話就那樣,圈圈繞繞一萬個心眼子,政府機關待久了是這樣的。”
“那我萬一說錯話怎麼辦啊。”
腹诽是一回事,真沒表現好,就是另一回事了。
“沒事啦,他們的心思還能比你上的班複雜,就當加班了,走吧啊。”
饒新夏被貝阮牽着又回到了會客室,周季然已經乖巧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寬敞的廳内低調奢華,男女老少喝着茶、翹着腿,目光一緻地打量着從門口走進的一對璧人。
貝家如今的當家人,貝阮的祖母端坐主位,見她們進來,溫和笑了笑道:“新夏是不是剛回國飲食不太适應,平日裡都吃些什麼,可以告訴管家安排,在家裡住,吃喝都随意些。”
貝阮拉着饒新夏在一側沙發坐下,插話道:“她是最近冷飲有些喝多了。”
饒新夏點頭:“嗯,飲食上我沒有不習慣的,在外面時也經常吃中餐。”
老太太好奇問道:“你和貝阮自己會做飯麼?”
貝阮搶答:“她會做,我廚藝比較一般。”
貝母無語地擡眼看了看她,說道:“這倆人多半在外面吃,一年也不知能做幾回。”
就小貝阮兩歲的表妹開口幫腔:“姨媽,新夏姐姐廚藝可好了,我在那邊待的幾天,都是她下廚呢。”
貝母眉間凝起一絲疑惑,仿佛對這個事實非常不理解。
貝老太太倒是連連點頭,一副非常滿意的樣子。
貝阮的表哥挑了挑眉,撿了個機會問了問自己非常感興趣的話題。
“新夏,圈裡傳言你和周季然搞加密貨币賺了一個億?”
“數字不太對。”饒新夏笑了笑,含糊其辭。
貝阮沉了沉眉,開口道:“表哥,你少和那些人接觸,上次買什麼小狗币,從1000塊跌到1分,還不夠刺激麼。”
貝表哥縮了縮腦袋,偷瞄了眼旁邊臉沉如水的母親,沒敢繼續說話了。
饒新夏不知道還有這回事,特意又看了表哥一眼。
看上去挺精明的,眉眼和貝阮還有三分像,長相也非常貝家人,怎麼沒繼承到貝阮大姨的智商呢。
貝母同樣不知此事,有些驚訝于這拉低全家智商的行為,趕緊轉移了話題,免得姐姐在一大家子面前尴尬。
“婚禮不到一周了,你倆最近就在家待着,不要橫生枝節。”貝母叮囑道。
“好的。”兩人乖巧答應。
接着幾個長輩又說起婚禮的安排,冗長複雜、人際關系、迎來送往,讓人聽得昏昏欲睡。
本來這一套流程她倆就壓根沒參與,除了去試禮服時出現了一下,可以說啥啥都沒關系。
“新夏。”
突然被點名,饒新夏看下聲音源頭。
“嗯?母親,怎麼了?”
貝母溫聲問道:“今天回家後和你媽媽确認一下,看看需要留多少位置?”
這話讓饒新夏略有些尴尬,她垂着頭低聲道:“她說最近在項目關鍵階段,不太方便。所以,這次可以隻邀請貝阮這邊的親友就好。沒關系的。”
廳内衆人聞言都有些微微變了臉色,隻貝老太太了然說道:“國家大事重要,後面有機會再補辦一場就是。”
貝母收了表情,應了聲‘是’。
老太太又接着道:“至于流言蜚語,更不值一提,你們倆,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這話似乎不單指剛才的事,饒新夏愣了下,回道:“好的。”
她答完繼續沉默不語,貝阮這些天忍這些八卦媒體卻忍得有些上火,告狀道:“祖母,那些無良媒體這麼中傷诋毀,能起訴它們麼?”
大姨失笑道:“那都是閑言碎語,在意它們做什麼呢,無端耗費心神,不去看就是了。”
貝阮急道:“可是被傷害的人心裡會難受啊。”
饒新夏扭頭,呆愣看着身邊眉頭緊皺的人,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回國這段時間,因為她和貝阮要結婚的消息,各路媒體簡直和瘋了一樣,比抓到影帝影後婚内出軌還興奮。
貝家根深蒂固、在本國威勢極重,它們不敢去碰瓷,在自家這邊又撞得一頭霧水,不知其然。
然而,未知區反而是作亂的好道場,更加方便發揮。一時間,甚嚣塵上,什麼流言都有。
查不出家庭背景,但卻可以查到自己的學曆、工作情況。
畢竟她又不像媽媽一樣,個人資料被鎖在最堅固的保險庫裡,别說媒體了,原子彈來了也隻能同歸于盡。
于是,BlackSwan就成了最好的靶子。
明明是一家設立在A國的公司,頂多是資産組合裡有點國内的房地産,還是用來多元化資産的,也能被描述成是‘背靠貝家大樹,乘政策之利發家’。
更别提形容她對貝阮的意圖時使用的字句,什麼‘贅A’、‘吃軟飯’、‘靠妻子躺赢’……都算是用詞稍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