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雜志裡擡起頭,自家風姿綽約的姑姑将巨大的行李包放在了桌上,款款落座。
“我們不回去麼?”艾瑪疑惑問道。
“我想喝一杯。”
溫蒂擡手招來了服務生,要了一杯Fendant。
“為什麼不回家喝?你特地買的莊園……”
“因為你開車太慢,我等不及。”
一向自诩車技驚人的檢察官如遭雷擊,辯駁道:“我那是因為這邊路面積雪,要确保行駛安全,我抓捕犯罪分子的時候,漂移轉向創飛的家夥數不勝數好麼!”
手心向下壓了壓,溫蒂豎起食指貼在唇邊:“小點聲,讓度假的客人們緊張了。”
艾瑪愣了下,目光一掃,發現周圍好幾桌都用難掩驚恐的眼神看着她。
嗯……
聳了聳肩,艾瑪找補道:“沒做虧心事,怕什麼檢察官。”
溫蒂輕輕笑了笑,從服務生遞過的托盤裡直接拿走了杯子。
“别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擁有如此的财富,有幾個是完全清清白白的身家呢?”
艾瑪撇嘴,往後靠了靠:“你的病人怎麼樣了?”
醫生搭着長腿,略微前傾的姿态拎着酒杯對她晃了晃:“不讨論病人的隐私。”
“好好好,知道啦。”
被這套說辭應付過無數次的人擡手表示自己不會再問了。
咽下帶着暧昧清香的酒液,溫蒂似有深意地補充道:“不針對你,對任何人,都是一樣的。”
哪怕,那個人是對方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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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内光線柔和,剛剛為了醫生治療而拉開的紗簾處透過淡淡的暖光,床上的人不知何時坐起了身子,靠在床頭半阖着眼眸。
聽到響動,饒新夏擡眼看向來人。
貝阮在門口止住了腳步,不敢去對上那雙摻雜了複雜情緒的眼睛。
“貝阮。”床上的人低低地開口:“你坐過來。”
饒新夏的神情和語氣很平靜,強效抑制劑在短時間内提供了良好的腺體穩定性。
但貝阮感覺心裡有什麼恐慌的事物,快要破土而出,她咬了咬唇,緩慢地靠近床邊。
有些冰涼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輕輕往下拉了拉。
順着對方的要求坐到床邊,Omega眼眶裡有濕潤的液體,随着睫毛一起顫動,盈盈水波,滉漾得讓人失神。
床上的人平靜地望着她,眸色平淡,卻在深處蘊藏了過于複雜的情感。
“看着我。”
蓄滿淚的美麗眼眸,似一道璀璨的流星,在心裡劃下灼燒着的印痕。
饒新夏眸光晃動,輕聲問道:“昨天晚上,你為什麼彈那首曲子?”
溫馴的Alpha柔和地望着她,眼裡是一汪安靜的湖水。
貝阮下颌微顫,鼻尖湧上苦悶的酸澀。
“為什麼要在門口吻我?”Alpha又問道,平靜的聲音裡揉着淡淡的感傷。
Omega難過地閉了閉眼,任眼淚從臉頰滑過。
“你知道酒精會讓抑制劑失效,你知道我會為熟悉的曲調不安、焦躁,你知道……我抗拒不了你信息素的引誘。”
饒新夏拿過床頭的手機解鎖,屏幕上是一條國内的新聞。
【貝阮聖誕夜琴曲示愛,擁吻打破離婚傳聞】
目光在黑體字上滑過,饒新夏牽了下嘴角,用并不疑惑地語氣問道:“是紀雨澤麼。”
那日在貝阮離開後,她讓榮玥去查《南華時報》的信源,榮玥第二日一早就給了她回複——專業機構經驗豐富,将對方的背景動機調查的一清二楚。
那個記者是紀雨澤的學弟,也是紀雨澤當年在《南華周刊》時的後輩。
她早該想到的……
離婚協議經手的人隻有她、律師、财務顧問,和榮玥。
此外,文件隻有在家裡給貝阮一個人看過。
雖然也有洩露的可能,但那太困難了。
隻是她不願意去揣測,貝阮是出于什麼樣的心理,去做這件事。
“你最讨厭被人談論,卻不惜讓全世界都讨論我們的婚姻,為什麼?”
“你是希望,我因為外界的壓力而屈服。還是想讓我看到,如果我繼續堅持,事情就會變成那個樣子,甚至陷入比那還要更嚴重的處境。”
“你比任何人都更了解我,那你為什麼會不知道,這些做法根本不會改變最終的結果……”
隻會傷害到我。
低啞的嗓音裡含着破碎的痛苦,耳邊的話語暗沉又無力,讓人置身沒有重力的黑暗,神思軀體失去方向,旋轉漂浮于茫茫星際。
濕潤的眸子裡浸着痛苦和自責,傲然的眼角染上觸目的赤色,貝阮搖頭,緊握住那隻手。
“不,不是這樣……我沒有想過要傷害你,我……”
她知道抑制劑的效果會被酒精削弱,卻沒想到饒新夏因為下午的失控又多了補了一顆。
她知道饒新夏會因為那首曲子心緒波動,但沒有預料到對方的反應竟然會如此之大。
她想用那個吻把沖出軌道的關系拉回來,化解那些刻意放出的‘傳聞’帶來的影響,也讓饒新夏重新考慮這一切的後果。
她知道自己的Alpha根本無法抗拒她的蓄意親近……
她明知道,饒新夏來到這裡的每個日夜,都在飽受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折磨,但她還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利用饒新夏顧忌兩人還未破碎的關系,想要照顧她的自尊和形象,而肆無忌憚地吻了上去……
她知道饒新夏不會推開她,因為她還愛她,不忍心讓她被世俗流言中傷,不願意她在外界顔面受損。
可她卻在這個縱容而退讓的吻裡,摻入了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