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en you got nothing, you got nothing to lose. ”
[當你一無所有,你就沒有什麼可以失去。]
“I love waking up in the morning and not knowing what''s going to happen, or who I''m going to meet, where I''m going to wind up.”
[我喜歡早上起來時一切都是未知的,不知會遇見什麼人,會有什麼樣的結局]
……
電影還在繼續播着,整個藝術禮堂卻意外地安靜,靜到隻剩下電影故事裡被海水打散又徹底吞沒的一雙手。
也吞沒了優雅的小提琴和大提琴的樂音,把它們卷進冰冷的深海,這裡到處都是絕望的哀嚎,人性的悲哀,還有最後鏡頭裡男主人公意味深長的回眸。
這個時候的jack,在想什麼呢。伏野猜,也許他是在後悔踏上這條船呢?
“Winning that ticket was the best thing that ever happened to me.”
[赢到那張船票,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成就。]
“It brought me to you.”
[它讓我結識了你。]
伏野深吸了一口氣,不自覺閉上了眼。
電影還是來到了尾聲,熟悉的主題曲響起的時候,後排有幾個女生忍不住捂着嘴哭出了聲。
沈雨上就坐在伏野的旁邊,一動不動,面無表情盯着諾大的投影幕布愣神,施黎更是緊皺着眉頭一言不發,左手手指不停地摳着旁邊的牆。
“伏野。”沈雨上小聲叫他的名字。
“嗯。”伏野的聲音有點啞,不知道是不是被禮堂的空調吹的,他偏頭去看沈雨上的側臉,帶着重重的鼻音問他:“怎麼了。”
“禮堂有點黑,能不能……讓我拉一下你的手?1分鐘就好。”
是因為黑麼。伏野心想。
“……”他本該拒絕的,可不知為什麼,好像有個人的虛影在腦海裡絕望呐喊,請求着不要拒絕,想伸出手,往前踉跄了幾下。
伏野怔了一下,指尖微微顫動,然後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輕輕蓋在了沈雨上的手背上:“可以,現在還有58秒了。”
“你說jack知道那塊木闆隻能救下一個人的時候,他在想什麼?他的眼神明明看上去那麼悲傷。”就跟你偶爾會露出來的一樣。
“rose徹底失去jack的時候,她又在想什麼,如果──。”
“沈雨上。”伏野打斷了他,“這隻是個電影,而且已經結束了,所以别再瞎想了。”說完伏野又捏了捏沈雨上的指關節,随後輕輕蹭了蹭,“他們其實并沒有失去對方,你看,rose答應jack要活下去,她最後做到了,并且做的很好不是麼。這樣對他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可他們要是能永遠在一起就好了。”沈雨上似乎還是不滿意,“要是導演一開始能改寫這個劇本就好了……”
伏野怔了一下,覺得這小孩的想法有時候真的太天真太理想了一些,可能是因為從小到大的生長環境優越,經曆過的事情也大多在父母的庇護和控制之下。
不像他自己,也許小時候短暫擁有過,但後來又徹底失去,像是被暴風雨席卷過後留在荒野裡的一根枯草罷了,也像隻受了傷隻能自己躲在角落舔舐傷口的野狗罷了。
哪怕他們現在成了朋友,伏野依舊覺得他們不是一路人。
“誰知道他怎麼想的呢。而且有時候喜歡不一定非要在一起,成全是需要很大勇氣的。”伏野思考了一番,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伏野,那你有喜歡過什麼人嗎?”
“沒有。”話題轉移的有些突兀,可伏野回答的毫不猶豫,“怎麼突然問我這個?”
“沒什麼……我就是問問。”沈雨上嘀咕了一句。
“好吧。”伏野說。
沈雨上沒再說話,偏頭去看窗外懸在夏日夜空裡的圓月。
伏野也跟着看了過去,伸手揉了揉他有些亂糟糟的頭發:“還有最後5秒。沈雨上,你好點了沒有?”
沒等到沈雨上開口,倒是旁邊的施黎突然擡着胳膊用手背抹了一把臉,“喂,你倆誰帶紙巾了?這禮堂的空調吹的我整個人都快涼了。”說完,又刻意的吸了兩下鼻子。
“……”
“……”
又一個矯情的人,看個電影都能把自己看哭。
5秒到了,伏野果然很快收回了手,然後伸着腿去摸自己的褲兜,“沒帶。”
“找不到就算了,等下出去外面我看能不能碰上幾個認識的女生,到時候問她們借。”
禮堂的燈突然亮了,徹徹底底地把沈雨上從剛才的電影世界裡驅逐出來。
他清了下嗓,站起來閉着眼睛伸了個懶腰,然後準備去排隊按班級離場。
伏野和施黎混在他們美術A班的隊伍裡。
出了藝術樓沈雨上才發覺自己是真餓了,他按亮手機屏幕看了一眼時間,倒吸了一口氣,問:“都快10點了,等下吃完宵夜你到家都幾點了,你爸媽不說你麼。”
“能不說麼,他兩成天在我耳邊叨叨,煩都煩死了。”施黎回答道,“所以我今晚就沒打算回家。”
“不回家那你住哪?”沈雨上睜大了雙眼。
“去你們宿舍蹭一晚上呗。”
“啊?”
“不行。”
沈雨上和伏野同時開了口,然後對視了兩秒鐘。
伏野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這次帶上了拒絕的理由:“不行,我們宿舍就兩張床,你去了睡哪。”
“什麼睡哪,大家都是男的一起擠擠不行麼。”施黎擡眼看了他們一眼,又說:“欸不是,你兩這是什麼表情,我剛剛說的難道不是常規操作麼,我高一就去我朋友宿舍住過一晚,那會還三個男生擠一張床呢。哦對了,我跟你們說,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我整條腿不知道被誰壓麻了,一點知覺沒有……”
這是重點嗎。
伏野突然停了下來,站在原地耐心地給他解釋道:“宿管一般晚上睡覺前都會來查宿,要是被她發現你不是住宿生,别說你,連我跟沈雨上也得跟着一起受處分。”
“怕什麼,不就是寫檢讨麼,放心,這個我最拿手,你想要多抒情的我都寫得出來,保證把那些個學校領導感動的稀裡嘩啦。”施黎沒當回事,攬着伏野的肩膀往他那邊靠了過去,還沖沈雨上擠着眼睛笑了兩聲,把聲音壓得特别低,像做賊似的,“而且,我還有好東西準備分享給你們,不許趕我……伏哥?”施黎突然沖伏野使了個眼色,一副“你懂”的表情。
“……”伏野瞬間就明白這個眼神究竟是什麼意思,他抛了個白眼過去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