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山:“嗯,說說你的理由。”
宋序用剛剛那塊帕子在劉願鼻孔下面擦了一圈,舉起來給大家看。
陳思棋最先看清了上面的東西,很是激動:“是血!”
“沒錯。”
宋序解釋道:“這屍身完好,口齒均無變化,又不見赤腫,應是藥物中毒,一般中藥中毒口鼻内多出血。”
“但你們看,死者鼻下的血迹明顯被擦拭過。”
“隻不過那人太粗心,沒完全擦幹淨,我想,死者臉上的妝說不定也是死後被人後畫上去的,目的就是不想讓人發現他的死因。”
如此說來。
這還真就是一樁命案了。
婁山也沒想到,自己隻是帶學生到亂葬崗練手,竟會這麼巧,就遇上了案子。
流雲是鳳水縣人,照規矩,案子應先由當地的縣衙審理,不行再移交大理寺。
可如今成立了特察司,這案子又恰好被特察司的學生遇上,所以上面決定讓六事的人到鳳水縣協查。
用婁山的話說就是——
這才是實實在在的讓你們去見世面。
***
柳司珩在組中的職務相當于判事。
主要負責案件的具體審理
也就是審查案件材料、聽取當事人陳述、調查取證等。
在案件審理中扮演着核心角色。
所以他得提前出發去往鳳水縣做調查。
而其餘三人則需等縣上官府的仵作再次驗屍,出具有官方屬性的驗事狀之後,特察司拿到臨時辦案權再動身。
期間三人也去過見喜三元,問起劉願,趙媽媽是這麼說的:
“喲,鴻诩戲班來唱戲那都是去年的事了,我記着最後一出唱的好像是……鏡中仙。”
說到這,趙媽媽臉色發白,驚恐地左右看了看,用手絹捂着嘴小聲道:“其實啊,坊間還有個說法兒,說流雲就是因為唱了這首曲兒才喪命于此。”
江謹承:“曲子也能殺人?”
看江謹承突然離自己這麼近。
少年濃眉大眼的。
趙媽媽便用手絹逗了一下他,笑道:“曲兒當然不能殺人,不過聽說是這鏡中仙人喜歡流雲的戲,所以就把他帶回仙境了。”
“胡說八道,既是仙人,哪有索命的道理。”祁讓問:“當時劉願有什麼異常?”
趙媽媽被訓斥後一臉不耐煩,扭着身子轉坐到桌邊調香。
“異常倒是不曾瞧見,也就是他身體不太好,整日整日的咳嗽,墨班主和他那二師兄都瞧不上他,可戲班又不能少了這個台柱子。”
趙媽媽吹滅香塔尖的火苗,随即升起一縷白煙,帶着淡淡的桂花香氣。
“反正啊,他們在見喜三元的那幾日,老娘每天能聽到他們在吵,不是師兄和師弟吵,就是師父和徒弟吵。”
宋序戳戳祁讓,小聲提醒:“聽我同學說,一年前流雲就是死于肺痨。”
祁讓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轉而問:“那麼也就是說,這個流雲,其實早在一年前就死了?”
趙媽媽:“是呀,他那些戲迷還給他籌錢買了副棺材,上好的漆紋楠木棺喲,有幾個窮人用得起呵。”
“隻可惜,這流雲是個孤兒,也沒祖墳,他師父不願讓他入自家族譜,所以隻能埋去亂葬崗喽。”
這倒是就說得通,為呵流雲一個伶人,竟能買得起那麼昂貴的棺材,又為何那麼貴的棺材會出現在亂葬崗。
可眼下問題就是,都說劉願是去年死的,但驗屍結果表面,案發時間明明就在發現屍體的當日啊。
……
***
陽光透過斑駁的樹影,灑在柳司珩的身上。
縣令讓他出來接人,不想卻在石獅子旁睡着了。
随着一陣馬蹄聲臨近,柳司珩被驚醒。
見三人在縣廨外下了馬,便小跑着迎了上去。
他還穿着走時那身素衣。
墨發用玉冠高束,衣袂飄飄。
跑動起來,腰間的雙響珏就會琤琤作響,好聽極了。
宋序被這聲音所吸引。
栓好馬正想問問他這幾日過得如何,柳司珩就略過另外兩位撲了過來,喊道:“乖——”
“崽”字還未脫口,就見宋序眸光冷凝,但仍在克制着沒有爆發。
柳司珩立即改了口,“序序,幾天不見想不想我啊?”
宋序卻皺了皺眉,一把推開柳司珩,“柳二少,注意分寸。”
宋序聲音中帶着明顯的嫌棄,柳司珩笑了笑,非要象征性地抱一抱才肯罷休。
江謹承還以為這是什麼好兄弟見面的儀式,也要上前抱柳司珩,卻被無情推開,“江兄,注意分寸。”
江謹承:“不是,你啥意思?”
“别誤會,柳某隻是太過興奮,見到你們能平安到來,心中喜悅難以言表。”
“你猜我信嗎,你就是……”江謹承被祁讓一本正經地拉了回來。
祁讓微微側眸:“别鬧了,先說正事。”
宋序順着他的話繼續問:“對啊柳司珩,你在鳳水這幾天調查走訪得怎麼樣了?可有什麼發現?”